趙原結束了自己的演講。

　　下面傳來雷鳴般掌聲。

　　與其說一些枯燥的理論知識，不如講得詩情畫意一點。

　　學生們愛聽，不容易打瞌睡。

　　隨后趙原在現場回答了幾個學生的提問。

　　演講的氣氛融洽輕松。

　　趙原的回答幽默風趣。

　　在意猶未盡的感覺里，主持人宣布活動結束。

　　趙原準備離開，被一群學生攔住。

　　他們遞上了筆記本，希望趙原能夠簽名。

　　趙原沒有拒絕，問清楚學生的名字，寫下勉勵的話。

　　盡管與學生不認識，但他知道自己今天的一句話，一個簽字，可能會影響對方的一生。

　　“趙教授一點架子都沒有。”

　　“是啊，不虧是我的偶像。”

　　“不知道趙教授下半年會講什么課程，到時候我一定旁聽。”

　　“肯定是臨床醫學，他擅長這個！”

　　結束演講。

　　趙原來到副院長辦公室，拜訪陳果。

　　提前電話預約，因此陳果早有準備，泡了一壺好茶。

　　待趙原坐定，陳果道，“今天的演講很火爆，身邊不少人都在討論此事。”

　　趙原謙虛道，“換做任何一個教授，都比我說的好。我在教書育人上，沒有一點經驗，因此專門挑了學生愛聽的話題。這種課，只能上一次，第二次就露餡了。”

　　陳果微微一笑，拿出一份文件，遞給趙原，“這是你上次提出的想法，校管理層研究后給出的方案。”

　　趙原接過文件，仔細閱讀。

　　趙原為了避免讓人詬病自己吃空餉，所以跟中元大學提出一個臨床醫學特別班計劃。

　　從臨床醫學的大一學生中挑選出十八名表現不錯的學生，進入天華分院進行實習。

　　按照以前的慣例，很多學生要到大四大五才開始實習，現在直接提前，讓這批學生更能適應醫院的工作強度。

　　在陳果的努力下，和這個計劃終于得到批復，預計在下半年九月開始，立即執行。

　　趙原拜訪陳果主要是為了商討此事。

　　“陳院長，這個方案比我之前提出的要更加完善。”

　　陳果道，“你的這個想法，對醫學院而言是一個重要的嘗試。之前也有人提過，讓醫學生提前實習，但因為種種原因沒有能得到支持。第一批名單十分重要，倘若證明實際有效，未來將成為我校的特色，長期堅持做下去。”

　　趙原深吸一口氣，“陳院長，我一定會帶好這批新人，當他們畢業時，會有足夠的競爭力。”

　　陳果臉上堆滿笑容。

　　若換做其他人，陳果可能不放心。

　　但趙原的能力確實很強，尤其是在外科這個領域。

　　他的治療八組，個個都是高手，尤其是秦怡和江靜，一個擅長神經外科，一個擅長胸心外科，更重要的是，這兩人還是全科人才。

　　十八個人交給趙原來帶，四年之后，絕對是獨當一面的外科人才。

　　……

　　趙原返回分院，龔安橋打來電話，讓他過去一趟。

　　趙原來到辦公室，發現里面有人。

　　兩個中年男子，三個中年女性。

　　趙原剛出現，幾人立即站了起來。

　　大家的臉上都擠出笑容。

　　趙原對這種笑容已經很熟悉，應該是病人家屬，有求于自己。

　　趙原坐下，龔安橋說明情況。

　　病人今年九十二歲，三年前因為急性腦梗手術治療，搶救過來之后，失去自理能力，因為狀況不穩定，一直在重癥科接受護理。

　　趙原瀏覽了一下病人的資料，眉頭皺了皺，“你們是什么意思，希望我給病人做手術，還是怎么？”

　　病人的大兒子用力點頭，“趙院長，我知道您是全國最好的外科專家，倘若能將我父親治好，我一定好好報答您。如果沒法手術，我們也希望將父親轉到分院，交給貴院護理。”

　　趙原將資料放在桌上，語氣少見如此嚴肅，“對不起，這個病人我們天華分院不收。”

　　龔安橋微微一怔，沒想到趙原直接拒絕對方轉院的請求。

　　病人的大兒子是個公務員，級別不算低，趙原對自己如此冷漠，心中難免會有不滿。

　　但是，現實便是如此，任你在外面是什么大人物，進了醫院，必須要看醫生的眼色辦事。

　　“趙院長，我們帶著誠意而來。何必拒人千里？”

　　趙原沉默數秒，“因為我不想做反人類的事情。”

　　大兒子怔了怔，“為什么這么說？”

　　趙原道：“現代醫療手段下，讓一個人健康地生存或許比較難，但想辦法不讓一個人去世，還是有辦法的。最好的抗生素，最好的icu病房，最好的護理團隊，可以保證你父親永遠活下去。但你有沒有想過，老人躺在病床上的真實感受？他真的想繼續活下去嗎？”

　　二女兒爭辯，“每次父親看到我們，心情都不錯。我們每天都會輪流去探視。”

　　趙原繼續道，“沒錯。他每天那幾十分鐘時間是快樂的。但除了那幾十分鐘之外，都是痛苦。那種痛苦是常人難以承受的，何況是年紀那么大的病人。”

　　大兒子眼中的情緒波動，“您的建議是，見死不救？”

　　趙原沒有正面回答，“人不是機器。機器沒有知覺，但人是有知覺和意識的。我建議你們仔細觀察老人一天所經受的東西，再作決定。”

　　大兒子輕嘆一聲，“謝謝您的建議。”

　　言畢，一群人離開辦公室。

　　龔安橋不解：“為什么拒絕收下那個老人？”

　　趙原道：“我不愿意讓一個老人每天都在痛苦當中，對他太殘忍了。”

　　龔安橋無奈，“可憐啊，這個情況下，病人的兒女，任何選擇都得考慮孝順二字，真的很難抉擇。”

　　真的是孝順嗎？

　　趙原沉默數秒。

　　“或許還有其他原因。龔院長，要不您調查一下，這個老人的背景，以及他家人的情況。”

　　龔安橋若有所思。

　　這件事其實從趙原拒絕接受開始，按照道理就已經結束了。

　　半個小時之后，趙原收到龔安橋了解到的情況，又給常洪波打了個電話。

　　常洪波跟趙原溝通許久，最終決定給白云市政府某領導打了個電話。

　　由市政府領導出面，跟老人的大兒子協商：承諾解決老人孫子退伍就業安置問題。

　　最終親屬才簽下放棄治療的同意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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