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舟行仍是不動聲色地道：“哦，原來是這樣啊。”孔利官道：“杭部長，肖媛同志這么做很不好嘛。蒼云縣委隸屬于咱們樞宣市管轄，市公安局更是歸咱們樞宣市管轄。蒼云縣委和市局黨委要是徹底鬧僵的話，這很不利于工作嘛。”“孔副市長，我看這樣吧。等我這里收到了蒼云縣委組織部上報的文件后，我根據文件的內容，再給肖媛同志去電話，和她好好談談。盡量把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看如何?”“這太好了，杭部長你就多操心了!”“為了咱們樞宣市的整體形象，這也是我應該做的嘛。”“好，有啥情況咱們隨時保持聯系。”“好的，再見。”孔利官和杭舟行之間的對話，是典型的高級領導干部之間的對話。雙方對話說的都是有理有據，語氣也都溫和平緩，但話里卻隱藏著很大的震懾力，這就是高級干部之間對話的特點。但杭舟行是和童肖媛李初年他們一個立場的，杭舟行也巴不得童肖媛把這件事鬧大，好趁機讓李初年正式擔任蒼云縣公安局的黨委書記局長。因此，他也不會就此事給童肖媛去電話的。他和孔利官那么說，只是在應付孔利官而已。很是奇怪，孔利官本以為給杭舟行打了這個電話后，他的心情會好一些。但掛斷電話后，他的心情不但沒好，反而越來越糟糕。更是越想越生氣。自己這個常務副市長當得也他媽太窩囊了，小小的一個蒼云縣委就是不聽自己的使喚，真是豈有此理。在孔利官看來，他是常務副市長，蒼云縣委就要無條件地服從他的任何指令。但蒼云縣委服從的是黨的方針政策，服從的是黨員的起碼良知，服從的是組織，而不是某個人。這就是孔利官和童肖媛的巨大區別。孔利官是權大于法，而童肖媛則是法大于權。認識上的不同，就導致雙方在很多問題上，就會形成對立面。愁眉苦臉的孔利官點燃上一支煙，邊抽邊在屋里來回踱步。他已經聽到了一點小道消息，省委近期要對樞宣市委領導班子進行調整，他為了能更進一步攀升，在這個節骨眼上絕對不能出現任何問題。但童肖媛讓縣委組織部上報的這份文件，份量卻是極重。一旦上報到了省委組織部，這必將引起軒然大波。孔利官是分管全市公安系統的常務副市長，這對他是極為不利的。童肖媛是省委組織部陳振業部長的得意門生，童肖媛是隨時可以給陳部長打電話匯報工作的。童肖媛如果執意要將這份文件上報到省委組織部，誰也無法阻攔。市委組織部這邊，自己已經和杭舟行部長打好招呼了，完全可以不用擔心。但關鍵是省委組織部那邊怎么辦？這就是讓孔利官最為犯愁的地方。關鍵時刻，陳振業部長如果說孔利官一點不是，他想再進一步晉升就難了。每當想到這里，孔利官就感到陣陣后怕。孔利官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了一會兒，感覺頭腦這才變得有些清醒了，思路也清晰了。蒼云縣委組織部起草的這份文件報到省委組織部是無法阻攔的。但如果不奮起反擊，那就太被動了。結局就是任人宰割。只有奮起反擊，才是上上之策。可怎么才能奮起反擊呢？孔利官又陷入了苦苦的思索之中。誰能想到堂堂的常務副市長也會有這么多的煩惱，也會有這么多無可奈何的困境。突然之間，孔利官想到了鄒國凱，滿臉的愁容頓時也減輕了不少，他立即起身來到辦公桌前，拿起電話，撥通了郭立棟的辦公電話。“郭局，市局黨委任命孫民的文件，把童肖媛給惹火了，她讓縣委組織部起草了一份文件，狀告市局黨委提拔王峰是帶病提拔。而且她讓縣委組織部將這份文件同時上報到市委組織部和省委組織部，看來她是準備要把這件事鬧大啊。”郭立棟頓時就慌了，忙不迭地道:“孔副市長，這可咋辦？要不我們就把任命孫民的文件收回來吧，我再給童肖媛打個電話解釋一下，化干戈為玉帛。您看咋樣?”“蠢貨，事情已經鬧到這一步了，你就是把文件收回來，再給童肖媛打電話賠不是，那我們輸得就更慘了。這樣的話，李初年出任蒼云縣公安局黨委書記局長更是無法阻擋了。”孔利官直接罵郭立棟蠢貨，罵的郭立棟頭皮發麻，忙道:“孔副市長，您說咋辦？”“你馬上派人以市局黨委的名義起草一份文件，就說當初任命鄒國凱擔任蒼云縣公安局黨委書記局長的時候，你們市局黨委是堅決不同意的。但蒼云縣委固執己見，最后市局黨委為了顧全大局，這才按照蒼云縣委的意圖，將鄒國凱任命為蒼云縣公安局黨委書記局長。過后不久，蒼云縣委又以加強社會治安為由，提拔鄒國凱出任副縣長。當時市委是堅決不同意讓鄒國凱出任副縣長的，但蒼云縣委仍是固執己見，非要提拔不可。最后市委也是為了顧全大局，這才任命了鄒國凱出任蒼云縣政府副縣長。可最后，鄒國凱因為違法亂紀被雙規了。在提拔鄒國凱的問題上，蒼云縣委就是典型的帶病提拔。他們以市局黨委提拔王峰是帶病提拔為由，攻擊你們市局黨委。那你們市局黨委就以蒼云縣委提拔鄒國凱也是帶病提拔，以此攻擊蒼云縣委。這是我們唯一能反敗為勝的辦法了。”郭立棟聞聽大喜，孔利官罵他是個蠢貨，他也不在乎了，忙腆著老臉道:“妙，實在是妙！孔副市長，您這個辦法，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啊。高，實在是高！孔副市長，我和您相比，的確就是一個蠢貨。”“你先別高興的太早了，蒼云縣委很快就會把文件上報到市委組織部和省委組織部。你們市局黨委要以最快的速度把文件起草出來，立即上報到市委組織部。”“是，孔副市長，我馬上落實。對了，我們要不要也同時上報到省委組織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