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舟行仔細觀察楊全疆的表情變化，試探著問道：“楊書記，難道有人就蒼云縣委的這個推薦方案找你了?”楊全疆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道:“那倒沒有。”杭舟行不動聲色，但心中卻很是竊喜。陳部長明明給他打電話了，但他卻不承認。這就是典型的打腫了臉充胖子。陳部長如果不給他打電話，他能主動找自己問起這件事來嗎?楊全疆故作深沉地道:“舟行啊，你去把蒼云縣委上報的推薦方案拿過來我看一下。”杭舟行當即起身，道:“好，我這就去拿。”說完，杭舟行邁步朝外走去。當杭舟行走出辦公室后，楊全疆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猙獰起來，咬牙切齒地低聲罵道:“混蛋，要是讓我查出來是你暗中向陳部長告的狀，老子非收拾你不可。”陳部長給楊全疆打的這個電話，讓楊全疆就像吃了黃連一樣，有苦說不出。雖然他已經猜到了這個推薦方案可能就是童肖媛直接向陳部長匯報的，但他還是對杭舟行存疑。這也導致他越看杭舟行越是惱火。又是十多分鐘后，杭舟行拿著蒼云縣委上報的推薦方案返回到了楊全疆的辦公室。楊全疆接過了推薦方案看了起來。這要是放在以前，他也就是做個樣子看個大概就行。但現在不行了，這畢競是陳部長親自交代的事，他看的很是仔細。楊全疆邊仔細看還在琢磨最好是能找出繼續打壓李初年的理由來。但直到他將推薦方案全部看完，不由得暗自感嘆，這推薦方案寫的實在是太好了，簡直就是滴水不漏，楊全疆竟然沒有找到一絲一毫的破綻。楊全疆陰沉著臉道:“這推薦方案寫的還不錯，把主要問題都講清楚了。”杭舟行道:“楊書記，蒼云縣委這一次上報的推薦方案，我也看了好幾遍了，寫的確實不錯。把推薦李初年的理由寫的非常充分。”楊全疆將推薦方案遞給了杭舟行，道:“舟行啊，你認為該怎么辦?”楊全疆知道杭舟行肯定會同意這個推薦方案。他之所以這么問，就是在給自己找臺階下。畢竟上一次就是他直接給否決的。杭舟行道:“楊書記，我認為我們沒有理由再否決蒼云縣委的這次的推薦方案了。蒼云縣現在正處在發展的關鍵時刻。先后成立了支柱產業指揮部和企業整頓指揮部。當前最為關鍵的是企業整頓指揮部。企業整頓指揮部，顧名思義，就是對全縣轄內的企業進行整頓。但主要的工作卻是反腐。只有把隱藏在企業內的那些腐敗分子給鏟除干凈，企業才能獲得新的發展動力。這也是挽救即將破產倒閉的企業的唯一辦法。企業整頓指揮部的指揮長是縣委組織部長成國棟，副指揮長是縣紀委書記田啟兵。但他們兩個都不懂經濟工作。在這關鍵時刻，蒼云縣委要把李初年提拔重用起來，讓他主抓企業整頓指揮部的工作，這也是最明智最臺理最務實的選擇。”聽杭舟行說的如此肯定和流暢，尤其是說成國棟和田啟兵都不懂經濟工作這一點，和陳部長的說法如出一轍，楊全疆頓時就判斷出極有可能就是杭舟行向陳部長匯報的。不然，他們兩個的說法為何這么一致呢?楊全疆即使心中如此存疑，他也不敢直接當面問杭舟行，是不是向陳部長匯報過這個推薦方案了。杭舟行也料到了楊全疆不敢這么問他。楊全疆要是這么問了，那就等于是和陳部長結下了梁子。楊全疆開始時問杭舟行有沒有向省委組織部匯報過這個推薦方案？但他沒敢提及到陳部長。楊全疆絕對不敢輕易得罪陳部長，杭舟行對此有絕對的把握，所以才會把話說的如此清楚明了。楊全疆道:“我上一次不同意提拔李初年，是因為蒼云縣才提拔了個副縣長鄒國凱。況且蒼云縣還沒有摘掉貧困縣的帽子，就接連提拔干部，這樣影響不好嘛。別的縣區也會有意見的嘛。舟行，你說對吧?”聽楊全疆這么說，杭舟行不禁又擔心起來。難道陳部長都給他打電話了，他還是鐵了心不提拔重用李初年嗎?杭舟行無奈之下，只好點了點頭。楊全疆接著又道:“蒼云縣委這一次的推薦理由很是充分，也正因為蒼云縣目前還沒有摘掉貧困縣的帽子，我們更要加強蒼云縣委縣政府的領導力量。舟行，等下次召開市委常委會議的時候，你把這個推薦方案說一下，到時候大家再討論研究一下。總之，我的觀點就是盡量支持蒼云縣的工作。”聽楊全疆這么說，杭舟行心里很是高興，但他表面卻不動聲色。他一直擔心楊全疆又找理由否決這次的推薦方案，沒想到楊全疆卻是大力支持。看來陳部長的電話起了主導作用了。“嗯，好，楊書記，等再次召開市委常委會議的時候，我在會上匯報這個推薦方案。”楊全疆沉思了幾秒鐘后，道：“這個推薦方案，在沒有上會討論之前，就暫時不要告訴其他人了，包括咱們市委常委領導班子的成員。”杭舟行一愣，忙道:“難道不用事先溝通一下嗎?”杭舟行這么問是有原因的。以往要提拔重用干部時，會在市委常委會議召開之前，領導班子成員之間相互通個氣，這樣便于能在會上順利通過。這也成了一條不成文的規定。但這一次楊全疆顯然是要打破這條不成文規定，事先不溝通，直接拿到會上去討論，這就有點冒風險了。如果有人堅決反對，還真不好通過。楊全疆點頭道：“是的，不用事先溝通了。到時候直接拿到會上討論就行。如果事先溝通，就顯得有點兒暗箱操作了。我們既然要支持蒼云縣，那就要光明正大地支持嘛。”聽楊全疆這么說，杭舟行頓時感覺就像吞下了一只蒼蠅一樣，有點兒惡心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