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波在這方面很有經驗，既然市調查組的人到了，那就要吃好喝好。
只要這兩樣達到，調查才能盡快結束。
“李書記，晚上要不要一起？”周波笑著問道，算是摸清楚了李威的脾氣，這種場合他不喜歡，所以今晚的聚餐他自然不會去。
“可以。”
周波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又是一個讓他意外的結果，真的是讓人搞不懂的家伙。
李威起身，“感謝周縣長盛情邀請，我正有此意。”
“哈哈，好啊，一起熱鬧熱鬧。”
吃飯的地方曹達已經提前訂好，這家菜做的不錯，價格也還可以，關鍵是熟悉。
“二位領導，心意領了，僅此一次，我們平時吃點面包泡面就行。”
王宇連忙說道，畢竟是做紀檢委工作的，這種場合不合適，就算是紅山縣領導的盛情邀請，同樣違法規定，既然來了，飯肯定是要吃，但是話必須說在前面。
“那怎么行，工作那么辛苦，如果再不好好吃飯，身體哪受得了，知道你們難處，以后三餐就在縣政府食堂，曹主任安排，多加菜。”
“領導放心，我保證安排好。”
“請，請。”
李威看了看包間里的環境，確實不錯，一大壺茶水送上來，曹達主動起身。
“曹主任，我自己來。”
“別客氣，你們來紅山縣就是客人，必須招待好，讓你們感受到紅山縣的熱情。”
曹達滿臉帶笑，試圖站起的人也順勢坐下，只是客氣一下而已。
“王主任，有進展嗎？”李威問道。
“暫時沒有。”
王宇笑了一下，“這次主要涉及宏泰建設集團，雖然存在問題的可能性，并不代表一定有事。”
“是啊。”
周波連忙接過話茬，“雖然紅山縣的項目不是我負責，畢竟參與了，曹主任也都參與過，整個招標程序還是非常規范。”
“是啊。”曹達放下茶壺，“周縣長說得沒錯，一切都是按程序辦的。”
“那就好。”
王宇笑著點頭，在這種場合，他不想提到調查的事情，余光看向紅山縣縣委書記李威，他聽說過這位李書記不簡單，他為什么要問起這件事呢？
其實還有一件事，紅山縣還有個東雨集團，東雨集團的實力和影響不在宏泰建設集團之下，紅山縣大部分項目都被宏泰集團拿下，東雨集團會無動于衷嗎？
飯菜很快上來，味道確實不錯。
“領導，是不是可以少喝一點？”曹達試探著問道，飯菜差不多了，但是沒有要酒，按照常規，酒肯定是要喝的，而且周波也很喜歡喝酒。
周波咳嗽一聲，“市里的同志來了，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我覺得可以少喝一點，李書記，您覺得這樣是否合適啊？”
周波看向一旁的縣委書記李威，看似是詢問，其實是在下套。
李威同意了，他是縣委書記，出了事就是他的責任，他不同意，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就把市調查組的人都得罪了，這年頭，最好還是不要得罪紀檢委的人。
“可以。”
曹達馬上讓人把他提前準備好的酒拿上來，很明顯換了瓶子，瓶子很普通，但是里面裝的酒絕對不普通，這是周波最喜歡喝的那種。
“開車，下次，下次。”
李威拒絕了，曹達點頭，周波的杯子直接倒滿，“王主任，您第一次來紅山縣，必須得喝一杯。”
“好吧，破例一次。”
周波是酒桌上的老手，幾句話下去，氣氛頓時熱鬧起來，他端著酒杯說著話，坐在一旁不喝酒的縣委書記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李威確實不喜歡這樣的場合，但是他今天來了，一是看看紅山縣的酒桌文化，二是想了解一下調查組的進度，私下里和調查組的人員見面同樣不符合規定。
吃飽喝足，客套了一番，調查組的人被送到縣招待所休息。
“周縣長，人都送過去了。”
“辛苦了。”
曹達上了車，“李書記也住在招待所，會不會有什么麻煩？”
“他一個外人，如果他知道，早就說出去了，你覺得他會維護紅山縣嗎？巴不得我們這些人倒霉呢！”
“也對。”
曹達松了一口氣，“還好有周縣長坐鎮，否則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大風大浪都過去了，只要我們不出事，那就不會有事。”
這是一語雙關，其實說的就是曹達和杜剛這些人。
“領導，今晚沒喝好，我換個地方。”
周波點頭，還是曹達明白自己的心思，當著那么多人的面，確實不能放開了喝，但是喝酒這種東西，不喝到位那就一點意思都沒有。
李威回到招待所，思索了一番，最終還是主動找到王宇。
“李書記。”
“看看這個。”
報紙，就是牛勇保存下來，然后偷偷塞給李威的那份報紙，他此時交給了王宇。
“一年前的報紙！”
王宇雖然喝了酒，但是很清醒，他一臉意外的看向李威，這不可能，上一任縣委書記是在半年前出事的，那個時候他還在部隊。
“是啊。”
李威點頭，“很意外吧，報紙當然不是我保存的，有人特意留下來交給我。”
李威說到這里停下，他想看看王宇的反應，“那個人認為上一任縣委書記的死不正常，一個正準備在紅山縣大展拳腳的人，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自殺，據我所知，后來查出的一些問題，也是在人自殺之后，但是并沒有坐實證據，只是一些傳言而已。”
“是啊。”
王宇點頭，“李書記，這件事我也有一些了解，當時市里也派人過來進行調查，當時我有其他的案子在跟，后來聽當時過來的人提起這件事，自殺的這位王書記還是很有作為，做事也是雷厲風行，性格上比較強勢，但是做了很多事，至于這些事情背后的東西，現在已經很難說清楚。”
“你再好好看看報紙。”
這是李威第二次提醒，當初拿到這份報紙之后，李威很認真的看過，看過很多次，最終真的讓他在這份報道里找出了一些線索。
“這里。”
李威用手指點，王宇連忙看過去，他看得很認真，還是沒看出報紙的內容上有什么問題。
“李書記，我確實看不懂，還是您直接說吧。”
“你把這幾段開頭第一個字連在一起讀讀。”
王宇再一次看過去，眼睛盯著報紙，然后慢慢讀出來，“領導小心有問題。”
這一段恰好七句，第一句用領開頭，第二句是導，然后依次是后面的五個字，整體內容沒有任何問題，但是把前面的七個字連在一起就是這樣的一段話。
藏頭文，算是一種特殊的文體，就是把自己想要表達的內容通過藏頭的方式寫在上面。
“李書記，這會不會是巧合？”
王宇笑了一下，確實有些牽強，這樣的通篇報道，字數并不少，相信能看出來的人幾乎微乎其微。
“我不覺得。”
李威也是無意中發現，確實存在巧合的可能性，但是這樣巧合的可能性又極低，“剛好約了縣報的副主編，報道就是他寫的，一會好好聊聊。”
“可以。”
王宇點頭，“感謝李書記對我們工作的支持，確實毫無頭緒，總不能這樣回去向領導匯報，雖然都不想查出問題，還是應該實事求是，盡量調查清楚。”
縣招待所門口，一輛車子停下，從上面下來的人正是縣報社的副主編陳學。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快速朝著縣招待所大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