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山鄉水災最終確定五人死亡，這和之前的零傷亡上報不一致。
這是大問題！
鄉黨委書記孫成擔心影響到自己的政治前途，安排人壓下來，然后換個說法解決，只要死因和水災無關就可以。
趙洪來去了紅山縣水務局，天陰沉得越發嚇人。
縣水務局一把局長在趙洪來面前把之前李威來的情況仔細講了一遍。
“合同沒有備份嗎？”
趙洪來問道，一般合同都是三份，水務局保留一份，縣里會留一份，最后一份留給中標企業。
這是讓人想不通的地方，縣里明明有合同，當初王正為什么跑到水務局拿走合同呢？
“趙市長，縣里按理應該有一份，李書記來過之后，我側面打聽了一下，縣里那份也沒了，具體是什么時候沒的，誰拿走的，沒人清楚，負責這件事的已經換了幾個了。”
趙洪來聽完微微點頭，合同沒了是好事，查無可查，李威本事再大，總不能從水泥旮瘩里挖出證據。
“我記得有個叫牛勇的，以前和王書記關系很不錯。”
“牛主任，目前是縣委辦一把。”水務局一把局長連忙說道。
“他以前接觸過合同嗎？”
“應該有他。”
水務局一把局長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牛主任以前應該負責過，自從王書記出事之后，他也就不受重視，不過人家命好，李書記來了之后又得到重視，很快就提上去了。”
“去趟縣委。”
紅山縣是一個爛攤子，楊廣文畢竟是后來的，很多事他根本不清楚，但是牛勇不一樣，趙洪來在王正出事之前來過幾次紅山縣，當時牛勇一直跟在王正身邊，所以才能記住這個名字。
“領導，我送您。”
趙洪來離開水務局，直接去了縣委，楊廣文不在，直接去了縣委辦公室。
“牛主任。”
“徐秘書。”
牛勇連忙起身，看到徐平，大致就猜出是趙洪來到了，連忙從辦公室出來。
“趙市長找你聊聊，看看哪里比較合適。”
“會議室吧，我拿鑰匙。”
牛勇轉身回去，拿了鑰匙，吩咐人準備茶水，“趙市長，好。”
“好。”
會議室的門打開，牛勇站在那沒動，直到趙洪來擺手，“牛主任，不用太拘謹，坐。”
“領導，我站著就行，習慣了，坐著反而不舒服。”
“坐。”
趙洪來面帶笑意，看著牛勇，“早就認識，以前王書記在的時候，我就看出你是個人才，是金子總會發光，事實證明確實如此。”
“感謝領導信任栽培。”
牛勇說話做事還是非常小心，拉了椅子坐下，選的位置并不是趙洪來的正對面。
“是你自己有本事，多任縣委書記都看好你，我還聽說你是檔案專業畢業的。”
“是，大學是這個專業。”
常務副市長趙洪來到縣委，不去找縣委領導，而是自己，有意無意提到去世的王書記，很明顯帶有其他目的。
“專業人才，確實應該好好培養，這方面小徐就不如你。”
徐平連忙接過話茬，“是啊，領導交給我的檔案，一直沒整理好，真的應該多像牛主任學習。”
“徐秘書一直是我的榜樣，很多方面都應該向徐秘書學習。”
這些都是客套話，千萬不要當真，趙洪來和徐平一唱一和，其實就是在試探牛勇。
“你們兩個就別見外了，相互多學習是好事。這次紅山縣水災，水庫明顯存在問題，我聽說水庫擴建維修的合同在你這，拿來看看，如果真的存在問題，立刻向市委夏書記匯報，市里安排調查組下來立刻展開調查。”
趙洪來的語氣這時也變得嚴肅起來，他看向牛勇，手指在桌子上不時敲上幾下，這是肢體上的暗示，都是在向牛勇施壓。
“趙市長，合同我確實見過，后來就沒了，楊書記也找過我問過這件事。”
牛勇的目光迎向趙洪來，并沒有任何躲閃。
“楊書記也找過你？”
“是的，領導，楊書記對這件事也非常重視，當時還很生氣，現在所有文件都有專人保管，類似的情況應該不會再發生。”
“那就好。”
趙洪來面帶笑意，“做工作就是應該這樣，專人專管，這樣責任心才能提上來，合同文件找不到，想弄清楚就難了，牛主任，你是本地人，接觸得多，有什么辦法沒有，市領導對這件事非常重視，如果能解決好，對你肯定有好處。”
威逼利誘，趙洪來全用上了，后面的這些話是在暗示牛勇。
“這……”
牛勇皺緊眉頭，低頭思考了一會，然后搖頭，“趙市長，我確實想不出法子，而且對合同內容也完全不了解。”
“好吧，那就這樣。”
趙洪來起身，紅山縣這邊領導班子幾乎都換了，牛勇離開會議室，徐平走到門口，看著牛勇進了辦公室，這才關上門走回到趙洪來身邊。
“領導，他說的應該是真的。”
趙洪來點頭，“我也是一樣的看法，問題是合同到底是被誰拿走的，難道真的成了一筆糊涂賬！”
徐平的手機響了一聲，他連忙打開，看到對方發來的消息，臉色一變，“他要今晚和我見面。”
“看來是按捺不住了。”
趙洪來清楚徐平說的人是灰狼，灰狼身份特殊，不能公開和自己見面，每次都是秘書徐平和他接觸。
趙洪來做事還是非常小心，徐平就是他的替身，一旦事發，所有的證據都會指向他，自然是他背鍋，當然也可以有其他方式徹底解決一切麻煩。
“見一下，警告他等，現在還沒到動手的時候。”
趙洪來一臉的嚴肅，“告訴他，這是我的命令，不允許亂來，野獸只有懂得潛伏才能捕獲獵物。”
“明白。”
徐平點頭，深吸一口氣，想到今晚要和那個家伙見面，心里還是有些擔心。
趙洪來起身，“先送我回市里，然后你再回來。”
“好。”
趙洪來起身離開，返回凌平市，就是要徹底和這些事脫離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