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威看了一眼被子，并沒有直接走過去掀開，無法確定被子下面是否藏的就是消失的防毒面具，如果這個時候走過去掀開，下面不是自己想要的東西，只會尷尬，至少目前還沒有想和這位三區的負責人翻臉。

“這樣吧，我去找一下唐書記，發動一些人對所有宿舍進行一次大檢查，重點是一層，丁主任，也包括你的宿舍，應該不介意吧？”

“當然不介意。”

丁山面帶笑意，表情從始至終沒有任何變化，“完全配合李局長工作，而且我覺得也非常有必要，清者自清，檢查過沒事，也是為了讓人放心。”

“那好，我現在就去找唐書記，立刻進行突擊檢查。”

李威說完轉身就走，腳步聲快速遠離，丁山愣了有幾秒鐘，他快速走到宿舍門口，隱約的看到李威上了樓，這才關上宿舍的門，從里面插上，然后走到桌子前面，從一堆材料中間摸出一個袋子，袋子打開，里面放的正是肖紅鵬用過的防毒面具，這個東西絕對不能落在李威手里，上面有肖紅鵬留下的信息，同樣有他的指紋，剛剛李威提到防毒面具的時候，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怎么都沒想到這個細節會被李威發現，除了他之外，剩下的人肯定都會認為肖紅鵬是死于意外。

“媽的。”

丁山咬緊牙，拳頭攥緊，不能再耽誤，大規模的搜查，必然會找到這個燙手的山芋，必須立刻處理掉，而且要快，要在李威和唐書記那些人來到一層之前丟掉，然后返回宿舍，就像是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想到這，丁山快速走到窗戶前面，直接跳到上面，彎身鉆了出去，這個時候外面已經隱隱發亮，天邊泛白，先是探頭看了一眼，并沒有人，立刻跳了出去。

這樣不僅可以節省時間，而且不需要通過宿舍的大門，那樣就能大大減少和人遇上的可能。

丟到海里，只有丟到海里才能讓他徹底放心，想到這，他加快速度朝著三區控制室方向走去，從這里穿過三區控制室，然后丟進海里返回，最多不超過六分鐘，他不止一次的這樣做過，已經非常熟練，就在他從宿舍前面走過去，準備靠近三區控制室的一瞬間，突然發現了影子。

一個人影，出現在地上，但是沒有看到人。

“誰？”

這一下可把丁山嚇了一跳，怎么都沒想到這個時候會有人躲在這。

看不到人，恰好太陽升起，地上的影子拉得老長，丁山這時想到了李威的影子推理，通過影子來推斷，這個人的個子應該很高，而且非常壯。

到底是誰呢？

丁山的腦海里快速閃現出幾個人，隨著隱藏在角落里的男人走出，丁山徹底傻了眼，手里拎著的袋子吧嗒一聲掉到了地上，“李，李局，你怎么在這？”

“等你。”

李威確實提前在這里等著，他并沒有上樓，在宿舍里說出要進行宿舍大搜查，只是略施小計，目的就是讓丁山自己把罪證拿出來，目光落在地上的袋子上面，不用打開，從袋子的形狀就能看出來，里面放的就是從肖紅鵬臉上摘下的防毒面具。

“沒想到真的是你！”

李威看著丁山，“為什么要殺肖紅鵬，你和肖紅鵬之間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身為退伍軍人，理應報效祖國，為國家出力，但是你做的這些事，讓我替你覺得丟臉。”

丁山冷哼一聲，目光迎向李威，“我知道你一定非常看不起我，其實我也看不起自己，沒辦法，為了生存，那就只能當狗，在部隊也是一樣，只有把狗當好才能得到領導的賞識，不僅要當聽話的狗，還要能做事，我都做到了，憑借這些關系進入造船廠，擁有不錯的待遇，在普通人眼里，我是成功了，擁有普通人做夢都想要的生活，但是我不滿足，憑什么有人可以在我之上，憑什么可以拿比我多幾倍的錢，于是我繼續當狗，變得更聽話，讓我做什么就做什么，讓我咬誰就咬誰，最后發現，自己還是不能真正成為人上人，我不甘心，這個時候讓我發現了肖紅鵬的秘密，他從外面偷偷弄了藥回來，一開始只是找了幾個心腹去試，確定不會出問題，這才慢慢擴大范圍，那個王凱就是利用這一招被他控制，我原本以為他這么做只是為了賣錢，后來發現根本不是，他還有另外一條發大財的路子，就是利用這些人還有控制室的測試數據，把目前的技術重新打包，形成文件，然后再由他帶出去賣掉。”

“賣給誰了？”

李威冷冷看著丁山，肖紅鵬死了，他可能是唯一的知情人，所以非常關鍵。

“我不知道。”

丁山嘆了一口氣，“肖紅鵬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告訴我，他知道我發現了他的秘密，然后就開始威逼利誘，我當然愿意和他一起干，這樣不僅能分得好處，還能獲得提拔的機會，何樂而不為。”

“何樂而不為！”

李威咬緊牙，這五個字讓他的攥緊的拳頭發出響聲，“這叫賣國求榮。”

“隨便！”

丁山冷哼一聲，“我認栽了，確實沒想到你這么厲害，故意挖個坑給我，然后我就自己跳了進來，李威，你是我見過的人里面最厲害的，佩服。”

“是你發現了段明的秘密身份！”

丁山浮出水面，很多事也就都能解釋得通，為什么段明會在這么短的時間被被人識破身份，還被人丟進海里，到現在生死不知。

“沒錯。”

丁山這個時候也不再隱瞞，“一開始我就覺得他有問題，雖然帶來的文件沒有任何問題，檔案也正常，但是他對技術這一塊不算精通，一上手就能看出問題，真正讓我懷疑的是他連續幾天趁著巡夜的機會，拿著手電朝著遠處發送信號。”

丁山說到這里停下，腦海里浮現出他晚上跟蹤段明的一幕，當時段明拿著手電巡視三區，走出去一段距離就會用手電朝著遠處快速點三次，然后再換一個位置，依然還是三次，這讓他起疑，于是向肖紅鵬匯報，安排宿舍的人盯著他，三區監控室也是他的人，幾乎丁山的所有舉動都被隨時控制，真的有了發現，段明發現了藏在衛生間馬桶水箱里的藥，這件事徹底激怒了肖紅鵬，讓他動了殺念，于是那晚凌晨左右，三個人襲擊了段明，勒昏過去之后交給肖榮處理，從三區控制室穿過，經過里面門的時候，段明突然清醒掙扎，不過很快又被打暈過去，就這樣被殘忍丟入海里。

“殺害段明可以理解，為什么要殺肖紅鵬？”

“肖紅鵬！”

丁山冷笑了一聲，“他不該死嗎？我覺得他該死，他是賣國賊，殺人犯。”

“那是法律的事，任何人都不可以凌駕法律之上，你殺他，是因為你怕了，你知道我遲早會查到肖紅鵬的頭上，那樣就會牽連到你，只要肖紅鵬一死，這件事就沒有辦法再繼續查下去，所有的調查也會隨著他的死亡終止，這才是你的真實目的，不要把自己的罪惡說得冠冕堂皇。”

李威說完朝著丁山靠近，丁山也是練家子，當過兵的人，底子還在，意識到李威要對自己動手，他的膝蓋彎曲，身體順勢向下，隨時準備反擊。

“破綻百出。”

李威并沒有動手，只是拉近距離，看了一眼丁山擺出的架勢，“誰是你的教官，真的要好好教訓他一頓，不僅人沒教好，打架的本事也沒學好，軍人必須拳頭夠硬，關鍵時刻能打贏任何敵人，再看看你，不堪一擊。”

丁山退后兩步，太久沒有訓練，只是保持下蹲的姿勢都讓他有些吃力。

“我認了。”

丁山低頭，“輸在李局長手里，心服口服，但是我沒有害過任何一個人，段明是被肖榮那些人弄死的，肖紅鵬下的令，至于肖紅鵬，他要用工業毒氣殺死你們，我當時發現了，于是去阻止，拽下了他的防毒面具，我沒有想到他沒有關掉，等我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倒在地上，很快就不行了。李局長，我不是故意殺人，完全是意外，意外造成的，殺他的是他自己，當時他手里拿著氣罐，我真的除了從后面搶下他的防毒面具，抓住他的胳膊想要阻止他殺人之外，沒有做任何事。”

丁山選擇認栽，因為他覺得自己還有活路。

肖紅鵬的死確實是因為吸入了造船廠的工業氣導致，就算自己真的動了殺他的念頭，只要自己不承認，任何人都拿自己沒有辦法，包括李威在內。

所以最多是過失導致人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