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威派去取證的兩個人發現證據，袋子打開，里面有一些半成品，切割好的槍管，還有幾十顆做好的彈殼，這些都是鐵證，趙誠無法再狡辯。
審訊室的門突然打開，正在審訊的警員立刻回頭，看到是局長李威走進去。
“李局。”
李威點頭，剛剛收到猴子發來的錄像，在趙誠場子后面的臨時住處找到了證據。
“趙誠，以為藏在房頂上就不會有人發現？人在做，天在看，不管是誰，只要是做了違法的事，那就必須付出代價。”
趙誠的表情僵了有十幾秒鐘，他知道完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李威，隨著視頻放出，他內心僅有的那一點僥幸也徹底崩塌，就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身體向下，如果不是桌子，此刻應該已經掉到地上。
“再給你一次機會，老實交代，配合警方追回槍支。”
李威的聲音極其有力，趙誠低頭，他不敢看李威的眼睛。
“能給我點水嗎？”
“給他。”
審訊室的警員起身，這一次擰開直接放在趙誠面前，趙誠接過，幾乎是一口氣喝完，確實渴壞了，這一刻他終于明白了，為什么人在這種地方熬不過三天，這樣沒日沒夜的審訊，再加上其他手段，不僅是精神上會崩潰，身體也根本受不了。
“我錯了。”
趙誠低著頭，豆大的汗珠不停掉落，雙手因為緊張不停地搓著，“不該為了錢什么事都做，我中途也想過收手，但是習慣了有錢的日子，賣槍弄來的錢也都被我揮霍光了，還欠了不少賭債，沒辦法，只能繼續干。這次的生意是老火介紹的，他是我的柳子，老火告訴我對方是大老板，一下子要了五把槍，出的都是高價，而且要的很急。我當時有點猶豫，擔心出事，但是想到賭債，只能同意，好不容易才趕出來，交易的時候，對方提出提前交易，我也同意了，畢竟知道自己干的是違法的，交易完沒多久就被你們抓住了。”
“說重點，買槍的什么來頭？”
趙誠搖頭，“我真不知道，在暗場，本來也不能亂打聽事，我只負責弄槍，其他的是從來也不會過，你們可以找老火，他是柳子，門面廣，他肯定知道。”
李威看著趙誠，到了這個時候，他應該不敢再隱瞞事實，那樣對他更不利，這次的行動過于倉促，確實忽略了一個人，那就是老火，那個曾經打給自己的虛擬電話里就提到了老火這個人，很明顯是在暗示自己，老火才是關鍵人物，可惜昨晚被他趁亂跑了。
“老火本名叫什么？”
“不知道。”
趙誠再一次搖頭，“我只知道他叫老火，其他的真的不清楚。”
這在情理之中，李威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五把槍，這件事的背后絕對不普通，很有可能是有人在策劃一起重大案件，如果不能及時將五把槍追回，后果難以想象。
“組織所有警力，必須在天亮之前抓住老火。”
“是。”
朱武咬緊牙，他此刻的心情也是異常沉重，“通知所有區縣警局包括派出所，能動用的警力都調動起來，黑水石沿途的監控錄像也都要查一遍，人雖然跑了，沒有車根本跑不遠。”
“明白。”
凌平市公安局，氣氛再一次緊張起來，在趙誠說出來之前，確實沒有想到問題如此嚴重，一旦涉及槍的案件，都是重大案件，突然一下子變成五把槍，而且還都配了子彈。
“所有參與行動人員，防彈衣都穿上，領槍。”
朱武深吸一口氣，快速安排下去，這些都是提前防范，一旦真的遭遇，開火的可能性極大。
“師父，這次夠刺激的，我跟著您好幾年了，還是第一次遇上。”猴子跟在后面，一臉的興奮，市公安局的槍有專門的人管理，就算是行動用槍，也必須是經過領導同意，然后按照領槍的手續。
“老徐，槍都拿出來，有大行動。”
“李局那邊？”
“同意了。”
朱武快速刷了指紋，然后走到一旁的機器前面，通過人臉識別，快速輸入密碼，機器里傳出審核通過的聲音。
“給，這次什么行動，搞出這么大的動靜。”老徐忍不住問道，他在市公安局槍械科多年，很少見過這樣的大陣仗。
猴子也完成手續，接過槍，快速檢查了一遍，這時參與行動的其他警員紛紛趕過來。
“槍案！”
朱武深吸一口氣，“老徐，你是本地人，聽說過暗場嗎？”
“暗場，那不是治安部門掃黃行動嗎？”老徐領會錯了，暗場其實一直都存在，只是這幾年通訊發達，逐漸被人熟知。
“不是。”
朱武笑了一下，“算了，等案子辦完了，再告訴你，都過來辦手續，領槍。”
刑偵隊這邊很快得到線索，那個腳受傷被抓的柳子，他曾經聽人說過，老火在市里有個相好的，那個相好的在市里最大的娛樂城里上班，長得挺帶勁，老火賺的錢很多都給這個女的花了，那個女的小名叫蜜蜜。
“猴子，你帶幾個人過去，注意影響。”
“放心吧，師父。”
提到市里最大的娛樂城，朱武當然不陌生。
那里是男人的溫柔鄉，據說去那的很多都是有身份的人，至于里面的服務項目是否合法合規，不用想都能猜出來，但是娛樂城經營多年，一直相安無事，這就是人家的本事，所以剛剛才會忍不住的提醒猴子，一定要注意影響。
夜晚，街上的商鋪幾乎都關了，顯得異常安靜，但是在凌平市的不夜城，熱鬧才剛剛開始。
整條街都是酒吧、按摩這些娛樂場所，暗黃的燈光，夾雜著一些淡粉色的光芒，透過透明的玻璃，隱約能看到一些年輕女子坐在那，不時朝著路過的行人揮手。
“停，停。”
猴子提前停了車子，這條街，最不歡迎的就是警察，他的小眼珠來回轉了幾下，“一會都聽我的，別亂問也別亂看，咱們來的目的是找那個女的。”
“明白。”
幾個人下了車，快速往里走，最大的娛樂城一共六層，外面裝修得極為氣派，燈火通明，門口站著四個小平頭。
“站住。”
猴子幾個人穿得普通，又不是熟客，門口的四個人平時接觸的人多，一眼就能看出來對方是什么身份，這四個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錢人。
“找個人。”
猴子滿臉帶笑，并沒有表露身份，“兄弟，通融一下。”
“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小平頭一臉不屑地看著猴子，“不是誰都有資格進去的。”
“是嗎？”猴子依然面帶笑意，“但是我今天就必須得進去。”
“想惹事，是不是？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知道這地方是誰開的嗎？”
娛樂城能開得這么紅火，老板的身份必然不簡單，猴子也大概了解一些這里面的情況，“誰啊？”
“你不配知道，趕緊滾蛋。”
他的手朝著猴子推過來，不過一瞬間被猴子抓住，順勢發力，身體靠近，別看猴子瘦，但是靈活，用的也是巧力，直接將對方的手給弄到后面。
“疼，揍他。”
“警察！”
猴子這個時候才亮明身份，跟來的幾個警員上前，亮出證件，而且隨身都帶了槍，腰的位置是鼓起的，剛剛靠近的三個小平頭立刻向后退。
“誰他媽在這鬧事？”
大門開啟，從里面走出一個人，身后還跟著幾個，“猴啊！什么風把你吹到這來了。”
猴子的手放開，認得對方，兩個人是小學同學，小時候他壞，平時玩角色扮演都是他演賊，王勇演警察，現在恰好反過來了，自己當了警察，他跑到這種地方。
“勇子，我不是來找事的，有個案子，想找你們這的一個姑娘了解一下，借個方便，問完我立刻就走，絕對不找事。”
“成，你們幾個，叫猴哥。”
“猴哥。”
六個人幾乎同時喊出來，王勇滿臉帶笑，“你來了也不提前給我打個電話，去包間慢慢談，看上哪個姑娘了？”
“少跟我扯沒用的，說了公事，你們這有沒有一個叫蜜蜜的？”
王勇聽完樂了，“兄弟，我跟你露個底，這地姑娘叫蜜蜜的少說有幾十個，你找的是大蜜蜜還是小蜜蜜或者是甜蜜蜜？”
這下讓猴子為了難，蜜蜜也是個代號，根本不知道老火相好的叫什么名字。
“那你認不認識一個叫老火的？”
“不認識。”
王勇笑了一下，“每天那么多人，哪記得住，這樣，我把姑娘都喊過來，你慢慢問，反正也不急，你們一天夠辛苦的，一會讓姑娘給按按，我請。”
“扯沒用的，抓點緊。”
王勇安排了一個房間，很快喊人過來，一下子來了七八個，穿的都是那種特別性感的。
“這幾位老板好年輕啊。”
“生面孔，第一次來吧，我叫甜蜜蜜，可甜呢。”
猴子咳嗽一聲，“都站那，現在問你們一件事，必須配合，誰敢隱瞞，我不保證下次在警局見面，老火，你們里面肯定有一個是他的相好。”
“老火？”
包間里的女孩紛紛看向對方，“你認識嗎？”
“不認識。”
“這名字太土了，是有錢人嗎？”
“說的就是。”
這時外面的門再一次打開，又走進來兩個女孩，明顯帶了一點醉意。
“我認識，那個王八蛋，不是好東西。”帶著醉意，穿超短裙的女孩說完直接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了，裙子本來就短，她也根本不在乎。
猴子咳嗽一聲，視線從女孩的腿上離開，“其他人出去。”
“這就走了啊，還以為來大老板了呢。”
“掃興。”
包間里很快安靜下來，猴子的身體向前動了動，“你知道老火叫什么名字嗎？住在哪？”
“他就是個王八蛋，大騙子，說自己是大老板，有錢，讓我跟著他，結果他吃飽玩爽了，嘴巴不擦干凈就溜了，還把我的錢給拿了，你們找他，我還想找他呢。”
猴子眉頭一皺，似乎結果不太理想，“那你找過他沒有？”
“找過。”
女孩打了一個飽嗝，“我看過他的身份證，他叫周炎，名字后面有兩個火，所以都叫他老火，差不多四十歲。有一次完事之后，他和我說在市里有一家汽配廠，是他開的，好像就叫老火汽配。”
猴子快速記下，這是關鍵線索，“還有嗎？”
“沒了。”
女孩歪著腦袋看著猴子，“他犯什么事了？你們必須把他抓了，把坑我的錢要回來，那個畜生，大騙子。”
她確實喝醉了，還好意識清醒，所以剛剛說出的那些話，應該都是真的。
“大勇，先撤了。”
“別急著走啊，哥幾個在這玩玩。”王勇連忙送了出來，他知道猴子在市公安局工作，只是個小兵，但是做生意講究的就是不得罪人，尤其是這些人，當然他也不怕，這地方絕對不會出事，因為有太多人幫著平事。
“有事。”
猴子擺手，帶著人從里面出來，深吸一口氣，搞不懂為什么有錢男人會喜歡來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在里面喘氣都覺得難受。
王勇送到門口，“行，改天老同學幾個約一下，聚聚。”
猴子沒回應，他快速向前走，道不同不相為謀，過去的同學關系也就那樣了。
有些事能避免的還是要避免，這年頭，都怕自己出事，還有就是這個娛樂城，出事那是早晚的，而且一旦出事，那就是大事，肯定有領導要被牽連進去。
這不是什么秘密，猴子私下里聽說過，有領導在這里面吃干股，什么都不用做，每年都能拿分紅。
“朱隊，那個女的找到了，老火原名叫周炎，人不在這，市里有一家汽配廠是他開的，我現在帶人直接過去，看看能不能堵上。”
“可以，小心點，發現不對，立刻叫支援。”
“明白。”
車子啟動，猴子慢慢放下電話，他拿出手機查了一下，那個女的沒說謊，市里確實有一家叫老火的汽配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