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李威一眼就能看明白，這是他的能力。
市公安局刑偵大隊兩輛車跟著自己的車子，不可能和什么刑事案件有關，那么只有一種可能，他們其實是在保護夏沫。
難道就因為她是市領導千金？
還是說不通，總不能因為這個身份就浪費這么多警力跟著，肯定還有其他原因，從夏沫的反應，她應該不知情。
“你們說不說？”
夏沫此時不依不饒，她真的拿出手機，“那我可真打了。”
“這也是市局領導安排的，也是為了你好，別難為我們。”
“行啊，我自己問。”
夏沫哼了一聲，她真的打過去，不是打給市公安局的領導，而是打給父親。
“來市里也不來看看我，告訴你們的李書記，讓他來一趟，我要見見他。”
“我們要去省里。”
“胡鬧。”
男人低沉的聲音從電話里傳出，“立刻過來。”
“知道了。”
夏沫看了一眼李威，不知道該怎么說出口，其實她有些在意父親的身份，當初選擇考入公務員隊伍，也是陰差陽錯，但是她更希望依靠自己的能力來提升，而不是依靠關系。
“李書記，有人想見您。”
夏沫說完，李威沒有太大反應，反而是一旁站著的幾個市公安局刑偵隊員神色一變，不清楚對方要見的是什么人，布置這么周密都能被對方發現，回去肯定免不了挨罵。
“可以。”
李威沒有問要見的是什么人，剛剛通電話的時候，他注意到夏沫的表情還有語氣，很明顯對方不是市公安局的領導，兩個人之間應該有一種親密的關系，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市領導。
四通鎮修路資金的問題無法解決，如果能見見市領導，或許能有轉機。
“牛哥，走這條路，然后繞過去。”
夏沫想到要帶著領導去見父親，心里總覺得不是那么回事，但是又無法拒絕，她清楚父親的脾氣。
市政府門前，已經提前有人在等，市政府秘書曾戍，他是市長夏國華的生活秘書，按照夏市長的指示在這里等候，看到車子靠近連忙迎了上去。
曾戍抬手示意，一側門廳里的人快速走出，“讓車進來。”
“好的，曾秘書。”
車子停下，夏沫率先從車里出來，“曾哥，能不能不見啊？這太讓人尷尬了。”
曾戍笑了一下，“這容易，領導讓您去辦公室等著，這次要單獨和紅山縣委的李書記談談。”
“談什么啊，真是的。”
夏沫心里不情愿，但是無法改變這個事實，她只能看向從車上下來的縣委書記李威。
“李書記好，我是市政府秘書曾戍。”
“曾秘書，辛苦了。”
李威還是不太習慣官場上的客套，事實證明和他猜測的一樣，一會要見的人就是市長夏國華，絕對是舉足輕重的大人物，這次主動要見自己談的應該不是工作，而是和夏沫有關。
“李書記，請。”
李威跟著曾戍進去，夏沫和牛勇臨時留在市政府辦公室等著，曾戍上前敲門，聽到聲音緩緩推開辦公室的門，“領導，紅山縣委的李書記到了。”
“請他進來。”
夏國華站了起來，身形魁梧，他同樣聽人說過李威的傳說，心中也是充滿敬意。
“夏市長，我是李威。”
“人如其名。”
夏國華打量李威，確實夠威風，只是站在那就給人一種不敢輕視的感覺。
“坐吧。”
李威坐下，身體筆直，他并沒有說話，而是看向夏國華，等著對方開口。
夏國華清了清嗓子，“李威同志，我這個人喜歡直來直去，那我就直說了，夏沫是我的女兒，這層關系在任何時候都不會避諱，讓她去紅山縣掛職也是我的意思。年輕干部下去掛職鍛煉可以增加閱歷和能力，對以后工作有幫助，你一定想知道，為什么不留在市里的下屬單位，而是去紅山縣。”
李威點頭，“確實很想知道，上一次的理由并不充分。”
“上一次？”
夏國華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他并不知道夏沫的阿姨和李威是同學的這層關系。
隨著李威說出來，夏國華笑了出來，“原來還有這層關系，肯定是那個丫頭自作主張，其實另有原因，只是她不清楚，這件事我想先聽聽李書記的看法。”
李威立刻明白了，這是夏國華在考驗自己。
“應該和夏沫的處境有關，如果我沒猜錯，她應該受到潛在的威脅，所以市刑偵大隊的車子才會一直跟著，不僅是在市里出現，在紅山縣也多次出現。”
這是李威的猜測，當然不是毫無依據，所有看似不合理的事情放在一起，反而變得合理了。
“高！”
夏國華點頭，“看來我的選擇確實是正確的，這件事小沫都不知情，但是被你看出來了。沒錯，我當市長的這些年，得罪過不少人，有人拿著錢放在我的面前，想要我這個市長開綠燈搞變通都被我拒絕了，無形中擋了人家的財路，很多人想搞我，但是我不怕，唯一擔心的就是她，給你看看這個。”
夏國華打開抽屜，從里面拿出一個盒子，盒子打開，里面是一張紅色的血書，只有一個死字。
李威站了起來，他拿起盒子，鼻子靠近聞了聞，“是血的味道。”
這個味道，李威太熟悉了，從血里走出來的男人，當你的渾身沾滿鮮血，那個味道會刻在你的骨子里，這輩子都無法忘記。
“這是我在家門口發現的，監控遭到破壞，沒有拍到是什么人留下，這件事已經讓市公安局秘密調查，可惜一直沒有結果，我以為是沖著我來的，但是有一天小沫被人尾隨，還好她機智逃脫。這件事讓我很擔心，恰好到了需要掛職的時間點，所以我選中了紅山縣，在李書記身邊，我才能安心。”
夏國華說完看向李威，那個眼神里透出一股很復雜的情感，在這里，他是手握大權的市長，一句話就能改變人的命運，但是在家里，他只是個父親，當年妻子的那場意外車禍失去生命，從此女兒成為他人生最大的牽掛，他甚至懷疑，妻子當年的車禍不是意外，而是自己得罪了人帶來的災禍。
所有的事情都能解釋通了，從市里下派的掛職干部，就算分到縣里，很多都是在辦公室，很少會給主要領導做秘書，一般也不會安排異性秘書，考慮到領導和秘書之間的親密關系，很容易出問題，還有就是夏沫的特殊身份。
“夏市長，我可以拍下來嗎？”
“可以。”夏國華點頭，“我也很想弄清楚，到底是誰留下的。”
李威上前，拿出手機拍了下來，堂堂大市長受到威脅，絕對是大事，相信市公安局會抽調精銳力量調查，同樣可以保證這位市領導的安全，但是夏沫只是普通工作人員，不可能搞特權，送到自己身邊，其實是想讓自己來保護她，而且私下里安排了刑偵大隊的人。
“夏市長，我有一個請求。”
“請講。”
“市刑偵大隊的人可以撤了，沒有必要跟著，如果真的是沖著夏沫同志來的，我能發現，相信對方同樣能發現，那樣就毫無意義，只有露出破綻讓那些人出手，才有可能把人找出來。”
“這。”
夏國華皺起眉頭，他還是擔心，畢竟是自己的寶貝女兒，“李書記，有把握嗎？”
“至少七成。”
兩個男人的目光在這一刻落在一起，只是心境不同，夏國華作為父親，他希望是百分之一百的把握，但是對于李威，只要超過五成完全值得一試。
“好吧。”夏國華最終下定決心，“她就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