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上面召開ZZ局會議，參會人員商議討論相關問題，統一思想，達成共識，為十月份那場重要會議定調。
會議結束當天，林毅在辦公室等待官媒發布會議通稿。
結果，他還沒有等到會議通稿發布，先等到了縣委辦公室主任陳媛的電話：“林縣長，衛書記下午三點要去縣工業園區調研，你陪同調研。”
陳媛轉達衛東青的命令，但更像是在親自給林毅下達命令，語氣很拽。
自從市委書記賀青云來清河給衛東青站臺后，衛東青意氣風發，就連身邊的秘書和縣委辦公室主任陳媛，都開始變得趾高氣昂了。
林毅冷笑道：“陳主任，你這是在命令我做事？”
“林縣長，這不是我的意思，是衛書記的意思。”
陳媛一愣，不悅地說道。
“知道了。”
林毅冷淡給出回答，心中明白，衛東青突然喊自己，陪他一起調研，絕對是沒安好心。
如果在平時，林毅可能以其他工作為由，請假不去。
但今天是官媒發布ZZ局會議通稿的日子，衛東青的好日子要到頭了。
下午兩點五十分。
林毅乘車來到清河縣工業園區。
工業園區書記王成、縣招商局長劉奇，已經帶人在園區門口等待了。
“林縣長。”
看到林毅下車，王成和劉奇兩人都是一愣。
他們沒有想到，林毅竟然也會參加今天的調研。
驚訝過后，他們紛紛帶著屬下，主動迎向林毅，向林毅打招呼。
雖然他們都知道，林毅和衛東青不和，而且最近被衛東青壓得死死的，但林毅怎么說也是縣領導，他們必須對林毅尊重。
“王書記，劉局長。”
林毅微笑著回應兩人，然后對著他們身后的工作人員微微頷首。
聽到林毅的話，王成和劉奇兩人還想說什么，結果看到縣委1號專車駛來，連忙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同時，他們像是避瘟神一般，瞬間遠離林毅，那感覺生怕被縣委書記衛東青，誤以為他們和林毅走得很近。
林毅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并未在意。
趨利避害是人性，也是官場中人保護自己的基本法則。
很快，衛東青那輛掛有縣委1號牌照的奧迪A6，停在了工業園區門口，衛東青的秘書周德第一時間下車，拉開汽車后門。
衛東青和陳媛從車中走下。
“衛書記。”
王成和劉奇兩人，立刻帶人圍了上去，恭敬地向衛東青問好，同時對衛東青的秘書周德和陳媛微笑示意。
林毅站在不遠處，孤零零一個人，像是沙漠中的綠洲，顯得格格不入。
“人都到齊了嗎？”
衛東青微微頷首，然后沖身后的陳媛不動聲色地問道。
“書記，都到齊了，林縣長也到了。”
陳媛做出回應，聲音故意提高，那感覺生怕林毅聽不到。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除了衛東青之外，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朝林毅看了一眼。
林毅徑直走向人群，但沒有主動跟衛東青打招呼。
衛東青也不理睬林毅，直接帶著眾人走進工業園區。
林毅不動聲色，默默跟在一旁。
進入工業園區，放眼望去，園區里十分冷清，幾乎看不到人影。
這些情況，林毅是清楚的。
他在起草清河縣經濟轉型試點工作計劃的時候，專門來工業園區調研過，同時也分析過其中的原因。
清河縣工業基礎底子差，園區里的企業原本就不多，結果受到美國金融危機沖擊，很多企業都倒閉了。
衛東青帶人，走馬觀花地看了一圈工業園區，下面人拍了一堆照片。
而后，衛東青在工業園區的辦公樓里，主持召開現場辦公會議。
會議開始，衛東青不等工業園區書記王成和縣招商局局長劉奇匯報，便直接將槍口對準林毅：
“林毅縣長，你剛才也看到了工業園區的情況，有什么感想？”
“衛書記，工業園區企業少，很冷清。”
林毅面色平靜做出回答。
衛東青冷笑道：“林毅縣長，你也知道工業園區冷清啊？上次縣委常委會上，要求你盡快落實招商引資工作，結果你這么久也沒動靜，每天只會坐在辦公室里喝茶。難道你覺得，企業會主動找你，入駐園區嗎？”
林毅沒有說話。
他沒有出去招商引資，是因為比亞迪和京東方兩家企業在云山投產遲遲沒有落實，只是簽訂了大框架的戰略合作協議，具體合作協議還沒簽。
而戰略合作協議只是意向性的，隨時都會作廢。
在這種情形下，林毅帶隊出去招商引資沒有任何意義，只會浪費時間。
“林毅縣長，經濟發展不是靠拍腦袋決策，而是要實事求是，結合當地的情況。清河縣工業基礎底子薄弱不是一天兩天了，而是長期就存在的問題。以清河縣的情況，靠什么經濟轉型？靠你拍胸脯說可以招商引資一批企業，還是靠你寫文章憑空幻想？！”
衛東青繼續抨擊林毅。
林毅沉聲說道：“清河縣經濟轉型依靠的是時代發展趨勢，和國家政策支持！建國后，我國工業基礎也薄弱，現在不也發展起來了？南方的鵬城，以前是個小漁村，不也借助改革開放的政策，發展成大都市了嗎？”
“呵呵，鵬城背靠南港，有天然的地理優勢，是改革開放的試驗田，舉國之力支持發展。
清河縣有什么？拿什么和鵬城比？
你們口口聲聲說，清河縣是云山經濟轉型的試點，國家給政策支持了嗎？省里給資金支持了嗎？
什么都沒有，只有你們一天把口號喊得震天響，結果企業一個也招不來！還扯什么時代發展趨勢！呵呵，你步入社會才幾年，能預測時代發展趨勢？
你那么能，怎么不上天呢？！”
衛東青一臉譏諷，完全將現場辦公會，開成了對林毅的個人批斗會。
這讓工業園區書記王成，和縣招商局局長劉奇，有些驚訝。
雖然他們都知道，衛東青和林毅不和，但他們也沒有想到，衛東青會這么粗暴地敲打和羞辱林毅！
陳媛一臉戲謔地看著林毅，那感覺仿佛在說：林毅，你不是很狂嗎？怎么不狂了？！
“嗡！”
就在這時，林毅放在桌上的手機震了一下。
林毅拿起手機一看，發現是徐詩夢發來的QQ消息，內容是ZZ局會議的通稿新聞鏈接。
這個發現，讓林毅眼前一亮，連忙點開鏈接。
衛東青見狀，眉頭一挑，怒斥道：“林毅，我們正在開會！我在和你對話，你玩手機是什么意思？這就是你的工作態度？無組織，無紀律，下次民主生活會，你必須在會上檢討自己的工作作風！”
“衛東青，還記得清河縣經濟轉型工作推進方案吧？”
林毅直呼衛東青的名字，冷聲問道。
衛東青臉色一寒，道：“你什么意思？”
“剛才，ZZ局會議的通稿發布了，里面提到要加大宏觀調控力度，采取積極的財政政策，加強基礎設施和房地產投資！支持科技自主創新，加快制造業升級！長三角、珠三角和京津冀三個地區要一體化發展，支持三個地區創新型發展，引領新一輪改革！”
林毅拿著手機，當眾宣讀ZZ局會議通稿內容，然后冷冷沖衛東青問道：
“衛東青，你有沒有覺得我剛才讀的內容很熟悉？是不是在清河縣經濟試點工作推進方案里看到過？現在，你覺得我懂時代發展趨勢嗎？！”
“——”
衛東青無言以對。
答案明擺著。
林毅繼續質問：“你剛才說清河縣工業基礎底子薄弱，沒有國家的政策支持，話里話外，不贊成清河縣經濟轉型，現在怎么說？”
衛東青繼續沉默。
林毅怒斥道：“衛東青，你自從上任清河縣委書記之后，一直反對和阻撓清河縣經濟轉型試點工作，不但貫徹省委、市委工作指示不到位，而且不向中Y看齊，和中Y唱反調，是清河經濟轉型的絆腳石，是改革的罪人！”
“你……”
衛東青氣得渾身發抖，心口一陣絞痛，臉色慘白如紙。
不向中Y看齊，和中Y唱反調，改革的罪人……
這三頂帽子扣下來，他哪能接得住？
“衛東青，真正需要在民主生活會檢討的人是你！我甚至建議你，直接引咎辭職！！”
林毅不給衛東青喘息的機會，一刀扎進衛東青心窩。
絕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