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西餐廳的時候，桑榆的步伐有些沉重。
李致遠害怕自己今晚說得太過火了，導致桑榆被這個巨大的抉擇困擾，便道：“榆榆，五年十年，只要你想，那句誓言就做數，不必著急給我答案。”
桑榆嚇了一跳，“不用不用，我不需要這么久，那個......等我想好了，會告訴你的。”
兩三年都培養不出的感情，難道還指望五年十年能夠培養出來嗎？那太荒唐了，不符合人性的基本規律。
回去的路上，李致遠堅持要送桑榆到寢室樓下，桑榆也不好拒絕他的紳士風度，兩人一直到大門口才道別。
今日收獲頗豐。
不僅享受了一份香辣豬腳飯，還蹭了一個黑松露鵝肝包，最關鍵的是，林承浩和他的青梅坐在一起，很養眼，很登對。
推開寢室的大門，唐思菱第一個沖上來。
“小魚你去哪兒了？這么晚才回來，打你電話還不接。”
桑榆幾乎從不出校，也沒什么夜間活動，因此唐思菱很在意她歸宿太晚的行為。
“呃......”桑榆看了一眼靜音的手機，“不好意思，去見了一位鄰居哥哥，沒開聲音。”
“什么鄰居哥哥？！”唐思菱眨著好奇的大眼睛，“請速速道來。”
桑榆抿唇，指向陽臺。
“哎我來我來。”
唐思菱滿臉興奮，一手抄起一個小板凳，像個大力士，大刀闊斧地出去了。
桑榆跟上她，腦中思索著，該從什么時候講起呢？
......
靜謐的夜晚，一輛法拉利疾馳在空曠的馬路上。
最近京市的氣溫驟降，尤其到了晚上，穿著外套都涼。
林承浩轉頭問副駕駛座上的人：“要開暖氣嗎？”
程伊朵眨了一下眼睛，“我還好，你冷嗎？”
林承浩伸出手背，碰了一下她的指尖，確定她說的是真話，才放棄開暖氣的念頭。
“我還行。”
程伊朵笑起來，“浩浩，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雖然表面看著高冷，但背地里很關心人。”
高冷。
林承浩咀嚼著這個詞。
雖然他不太喜歡別人這么評價他，但比起桑榆的討厭，高冷還是更能接受一些。
“這次回來多久？”
程伊朵高中就被家人送出國了，接受頂級的藝術教育，師從意大利油畫大師埃米爾。
雖然路途遙遠，但程紹峰和沈令儀夫妻倆一有空就會飛過去看女兒。
這次回來，是因為她考入的佛羅倫薩美術學院放秋假了。
“一周吧。”程伊朵想了想，“一半的時間住在家，另一半的時間去探望一下家里的老人，還有舅舅和小姨。”
林承浩應了一聲，落在方向盤上的指尖輕點。
程伊朵知道他和沈墨塵的關系不錯，高中時候，化學和生物學課本里有不懂的知識，林承浩都會去請教沈墨塵。
“你要一起嗎？”
林承浩思忖數秒，“出發前一天，通知我。”
程伊朵無奈，“知道啦，我是這么不靠譜的人嗎，你貴人事忙，我一定會提前三天跟你預約時間的……哦對了，聽說你創辦了一個模特公司，是不是能拿到秋季走秀的內部邀請函？”
“你對走秀感興趣？”
程伊朵撅嘴，“也不算吧，只是這學期我選修了服裝設計，想去找一找靈感。”
林承浩沒意見，“我讓桑榆……”
說到一半，他才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助理了。
其實他不需要助理。
這個職位本就是多余的，是為了桑榆特別設立的。
只是習慣成自然。
“回頭我發你。”
程伊朵第一次從他嘴里聽到女生的名字，桑榆，應該是女生的名字吧？
“浩浩，你……戀愛了？”
林承浩的腮幫子有點緊，一秒否認道：“沒有。”
程伊朵完全相信他，沒有就代表沒有，“哦。”
半路上，林語曦打來電話，問候剛剛回國的程伊朵。
“朵朵，這周五來語曦阿姨家吃飯嗎？”
程伊朵看向林承浩，聽到他補充了一句：“家宴。”
家宴代表沒外人。
程伊朵欣然答應了：“好啊，語曦阿姨，周五見。”
兩人在電話里聊著，林承浩對聊天的內容左耳進右耳出，心不在焉。
他第一次被人拒絕。
干脆了當地拒絕。
桑榆的腦回路究竟是怎么長的，和他談戀愛就這么讓她難以接受嗎，還是說，她心里早就有了心儀的對象？
……
淞湖灣八號別墅里，林語曦坐在床尾，傅庭川半蹲在地上，正在給她洗腳。
放下電話后，林語曦長嘆一口氣，“朵朵也回國了，兒子什么時候能動心呢？”
傅庭川拾來一條毛巾，給她擦腳，“懷孕嘆氣對身體不好。”
林語曦撇嘴，作為程序員的思維邏輯一點沒退化，“沒懷孕的時候，怎么不見你說這句話？”
傅庭川站起身，把她抱到床上，蓋好被子，“你現在最應該關注的，是如何減少懷孕生產對身體造成的損傷。”
林語曦：“……”
有他在，她好著呢。
“誒，上次悅悅生日，我在樓下看到小榆了！”
傅庭川好不容易從記憶里挖出這個人名，就是上次去津市幫助的那名女孩子。
“嗯，怎么？”
“你說……咱家兒子是喜歡苗條纖細的女孩子，還是更喜歡肉嘟嘟的女孩子？”
傅庭川現在有一種錯覺，一個萬年大八卦投胎到林語曦的肚子里去了，兒子才上大一，她看哪個女孩子都像兒媳婦。
“我說，他不會喜歡圈內的女孩子。”傅庭川上了床，把被子拉高到她的脖子，按壓整齊，“現在，睡覺。”
自從懷孕開始，林語曦就很嗜睡，一天恨不得睡上十二個小時。
她強撐著困意道：“你哪兒來的證據，這么自信？”
傅庭川累了，也困了，摟著她，用鼻尖來回撥弄她的臉，聞她身上的體香。
“我，就是證據。”
他的兒子，自然像他。
“同類人談起來沒意思。”
他這話什么意思？
林語曦整個人都精神了，“我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
傅庭川默了一下。
他總不能說，自己小時候條件好，她條件差。
“我是游手好閑的人，你是獨立自強的人，可以了？”傅庭川用行動討好她，連蹭帶親，“老婆，你很有趣，我沒趣。”
林語曦：“……”
有趣在哪里？
喜歡被扇巴掌嗎？
那她確實有趣。
林語曦一時興起，“誒，要不我們來下注吧？”
話落，好久都沒有聲音，她側身一看，傅庭川已經睡著了，眼下還有淡淡的陰影。
她沒舍得把他喊醒。
這段時間，他前后奔走，產檢一次不落，比她這個孕婦本人付出的還要多。
林語曦往他懷里蹭了蹭，額頭輕輕抵在他胸膛。
睡吧，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