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不知該怎么說。
安慰他，現在不窮了，好像又有點怪怪的。
林承浩靠在沙發上，高仰的下頜線條比例恰到好處，“你現在經歷的，我也經歷過。”
桑榆更語塞了。
他跟她說這些干嘛？
“還是有區別的。”她小聲狡辯，“起碼你有一個好家庭。”
算不上。
林承浩只恰好比桑榆幸運一點點，有一個與生俱來的好媽媽，全世界最好的媽媽。
他扭頭朝她看過來。
深潭般的黑眸仿佛帶著某種吸引力，深不見底，仿佛能將人的靈魂都沖刷洗滌一遍。
“你會過上很好的生活的，小桑同學。”
桑榆張了張嘴。
還沒說出半個字，林承浩已經闔著眼眸，睡過去了。
“......”
酒后吐真言。
無論林承浩是什么發心，聽到這句話，桑榆是高興的，整個人猶如飛升，飛得越來越高，飛得離津市越來越遠，直到過去完全化成一個點，消失不見。
怎么說呢，陪著林承浩各處奔走的這幾天，她發現，他好像沒有這么討厭了。
桑榆去里面拿來一條毯子，悄悄蓋在他身上。
……
高頻率的相處往往伴隨著高頻率的改觀。
只不過，有一些關系隨著時間的流逝，走了下坡路，而桑榆對林承浩的印象，卻難得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應酬的時候，林承浩會加一把椅子，讓她在飽腹的同時，也能汲取到一些商業見解。
這可是花錢讀一個商科學位都學不到的知識！
商業伙伴勸酒的時候，林承浩總是擋在她前面，說她這個助理要開車。
明明她沒有駕照。
然后自己喝得熏醉。
桑榆逐漸意識到，林承浩的內心看上去，似乎比他那個冷淡的外表要炙熱。
這天下午，桑榆剛從體育館出來，就接到唐思菱的電話。
“小魚！我被人訛了！”
桑榆比當事人冷靜，“已經報警了嗎？”
唐思菱語氣中的憤怒比慌張多，“被同校學生訛了，向我索賠三千元你敢信？你趕緊來第三食堂門口，幫我漲漲氣勢！”
“馬上來。”
桑榆無條件站在唐思菱這一邊，提起步子飛奔。
等她趕到的時候，對方陣營已經湊足了三個人，帶頭者，正是和林承浩穿一條褲子的兄弟，顧子軒。
視線向下，一個毀容的蛋糕靜靜躺在石板路上。
為了慶祝謝柯和周凱加入Y.C模特公司，顧子軒預定了一個大蛋糕，想過個嘴癮。
肉松餡的，不算甜。
為了進一步減輕甜度，他還特別要求甜品店，把普通巧克力全部換成黑巧。
結果，白忙活一場。
“要不是你跑來撞了我一下，這蛋糕不會摔壞，蛋糕買來花了兩千，精神損失費一千，總共三千，訛你什么了？”
桑榆想起自己曾經訛過林承浩一個一千多的蛋糕。
兩千……好像也不貴。
“精神損失費一千？你的腦子很值錢嗎？”唐思菱破口大罵，“你得個諾貝爾獎我看看。”
顧子軒不甘示弱，“這是我們買來給林校草的，本屆的京市理科狀元，計算機系的紅人，他的精神損失費難道不值一千？一千都收你少了！”
唐思菱霎然閉上嘴。
她慫慫地看向桑榆，“早知道就不叫你來了。”
摔壞了林承浩的蛋糕，他會不會給桑榆穿小鞋啊？
三千對唐思菱來說，并不算多，看在閨蜜的面子上，她愿意吃精神損失費這個啞巴虧。
不過桑榆有些心疼。
“其實……”她聲音微弱，“撿起來還能吃。”
四周死一般的寂靜。
這個包子臉的女生，腦子估計不太好使。
顧子軒眼眸微瞇，“咱林校草有嚴重潔癖，撿起來我們三個人自己吃嗎？”
潔癖？
桑榆愣了一下。
那天她穿著牛仔褲，坐進法拉利的時候，林承浩不是因為嫌她臟才鋪的外套嗎？
是因為潔癖？
她好像錯怪他了。
潔癖這個東西，說嚴重了，是一種病，既然是病，患者又不能自醫，如何怪得了他。
桑榆看向唐思菱，眼神在問：要不我們自己吃？
唐思菱下巴一抬，“行，三千，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她把錢轉過去以后，蹲下來，一把撈起地上的蛋糕盒，“小魚，我們走。”
兩人的身后，周凱向顧子軒建議：“軒哥，要不要我現在跑到校外買一個？”
周凱是體育特長生，通過田徑運動員計劃特招進來的，派他去跑腿，再合適不過。
“成。”顧子軒給他轉錢，順口吩咐道，“浩哥芒果過敏，別買帶芒果的，粉也不行。”
他的聲音不算大，卻正好從后方傳到桑榆的耳朵里。
芒果過敏？
芒果……芒……
她乍然想起，林承浩在聽到C&C甜品店的蛋糕名稱時，眼里那一閃而過的排斥。
不是嫌棄，是排斥。
桑榆好想哭。
她可憐兮兮道：“思菱……我好像做錯了一件事……”
唐思菱今日可謂觸了霉頭，心情不佳，“再錯能有我錯嗎？把你老板的蛋糕摔壞了。”
差不多錯吧。
桑榆是厭錯了老板。
罪行不相上下。
“你說林承浩那樣的人，除了錢，還喜歡什么？”
桑榆準備買個禮物，好好給林承浩賠禮道歉。
她還記得被搶劫那天，林承浩在車上問她，是不是討厭他，她張口就否認了。
原來，他早看出來了。
林承浩招她為助理，該不會是想報復她吧？
但這個想法很快被她掐滅，林承浩招她，更可能是想了解她腦子里的想法，或者更進一步，改變她對他的觀感。
閑。
他真的太閑了。
一天到晚閑得沒事干。
她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他有必要在乎她怎么想的嗎？
不過吐槽歸吐槽，桑榆還是想買個小禮物送給他。
送什么好呢？
唐思菱的嘴里突然冒出一句：“要不送花？”
桑榆立刻搖頭，“他那種毫無浪漫主義情懷的男生，怎么會對花感興趣呢？”
唐思菱不覺得，“送花，必須送花，越是循規蹈矩刻板無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男人，越喜歡有人能打破他的常規！”
男人都愛新花樣。
桑榆還是連連搖頭，“我要是嘗試打破他的常規，下一秒就要被他嫌棄的眼神殺死了，再說，我只是他的下屬，下屬的任務就是無條件配合老板的喜好。”
花實在不行，搞不好又要被表白墻上的人扒光底褲。
桑榆忽然靈機一動。
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