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來，這是封楚聿第一次在林語曦身上看到脾氣。
平時因為工作的關系，林語曦在他面前，一直是好商好量，看不到半點雷厲風行。
如今看到她的這一面，封楚聿感到很高興。
畢竟，人只有對待最親近的人，才會暴露自己的脾氣。
“這輛車登記在我父親名下，封家也算百年世家，擁有一臺邁巴赫，不算過分吧。”
不過分。
但很雞賊。
林語曦也不想裝了，直截了當問道：“林詩詩的所作所為，你知道哪些？”
封楚聿低頭整理著袖口，對她的問題，絲毫不驚訝，“我說我全然不知，你信嗎？”
“我信。”
信與不信的又有何重要？
林語曦這一趟來，又不是為了和封楚聿玩你畫我猜的。
“VARS的解藥，你有。”
封楚聿沒作聲。
林語曦轉頭，盯著他的側臉，金絲邊的眼睛在陽光下泛著亮眼的光。
他很鎮定，很坦然。
從一個外人的角度看，封楚聿確實擔得上副市長之位，寵辱不驚，心態強大。
“林詩詩是你的人，我兒子中毒了，你應該已經知曉，我想要解藥，條件隨你開。”
話落，封楚聿突然抬起頭，吩咐司機停車。
林語曦以為他要拒絕，準備另尋他法。
等車停穩后，她轉身去拉車門，鎖上了，拉不開。
她猛地轉頭，看到封楚聿傾身向她靠近。
他要干什么？
一張五官端正的臉在面前放大，林語曦被逼退到角落，心跳驟升，瞳孔不自覺擴張。
不會要謀殺她吧？
只見封楚聿的嘴角微微彎起，一只手伸到她的手提包里，摸出一直錄音筆。
他找到開關，按滅。
“不介意吧？”
林語曦咬著唇。
偷錄犯罪證據被揭發，換做其他人，早就氣得甩她一巴掌了，封楚聿究竟是吃什么長大的，情緒居然穩定至此。
只見封楚聿搖下車窗，把錄音筆扔至窗外。
司機在他的目光示意下，緩緩升起擋板。
林語曦沒招了。
來之前，她跟笑笑提到過自己的動向，封楚聿還不至于明目張膽地擄走她。
身居高位能成為一個人的權力，也能成為一個人的束縛。
“現在能說了嗎？”
“語曦，你很聰明。”封楚聿注視著她，就像一個好心的長輩，語氣平緩，循循引誘，“我自認為我的心意，瞞不過你。”
事已至此，林語曦也不想裝瞎子了，“你喜歡我。”
封楚聿一聲輕笑，“嗯，不過你說錯了，不是喜歡。”
他伸手撫上她的發絲，拾起一縷，輕輕摩挲，“我從大學時期開始心儀你，再次遇見你之后，我發現，這份感情比我想象得要深，所以不是喜歡，是愛。”
林語曦頓覺毛骨悚然，“封楚聿，你我不過幾面之緣。”
封楚聿嘴邊的笑意擴大，“終于肯叫我的名字了？”
這是一個良好的轉變。
“因為我愛你，所以你的任何要求，我都能滿足。”他收回手，認真和她對視，“解藥，我有很多，夠你和浩浩吃一輩子。”
林語曦：“......”
她不想吃一輩子，謝謝。
真不知道封楚聿是如何面不改色說出如此嚇人的話的。
“你了解我嗎？你知道我喜歡什么嗎？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談愛，不覺得荒唐嗎？”
最近的一大堆煩心事已經讓林語曦的承受力到達了一個臨界值，差一點就要爆發。
“那你呢？”封楚聿沒有被她的情緒影響，依舊冷靜，“你和傅庭川領證的時候，足夠了解他的為人嗎？”
他僅用一句話，就讓林語曦啞口無言。
是啊，封楚聿現今對她的百般沖動，和當初她對傅庭川頭腦一熱，又有什么區別？
林語曦鼓起勇氣，“但我沒有你這樣不擇手段。”
“語曦，你是個很好的人，但這并不代表，你看上的人，也很好。”封楚聿回憶道，“秦海峰是傅庭川找來的，你應當知曉。”
開誠布公。
在如此針鋒對決、又沒有錄音筆的時刻，林語曦也決定不再隱藏。
“那是為了讓惡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令她心安的是，封楚聿一定沒有掌握任何證據，否則傅庭川早就被舉報進拘留所了。
封楚聿一笑，“語曦，你要理解，除了爭奪你，我沒有做過任何越線的行為。”
林語曦咽下一口氣，“好，那就權當下毒行為不是你做的，既如此，解藥可以給我了嗎？”
雖然在封楚聿的心里，林詩詩這番自由發揮，約等于在公然挑釁自己，但這個結果，還是令他滿意的。
“有個條件。”
林語曦輕笑，“不是愛我嗎，有條件的，算什么愛？”
封楚聿回過身，不愿再看她，或者說，沒資格再看她，“我要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
林語曦一顆心下沉。
光明正大的身份，指的肯定是光明正大的追求者身份。
她已婚。
單憑這一點，所有妄圖和她親近的男人，便都是小三，而要實現他所想的唯一辦法就是——
離婚。
林語曦長嘆一口氣，望著窗外，“換個條件。”
封楚聿態度堅定，“我只有這一個條件。”
對于這番執念，林語曦真的無法和他感同身受。
全天下又不只剩她一個女人了，何必苦苦追求，就像她，不也曾考慮過放自己自由？
“封楚聿，就算離婚了，我也不會喜歡你的，更何況我還有一個兒子，你這樣，無異于浪費自己的時間和精力。”
“你就當我瘋了吧。”封楚聿突然語出驚人，“語曦，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當初沒把目光一直放在你身上。”
他當時就應該直接追上去，要一個聯系方式的。
但現在也不算晚。
“語曦，給我一個機會。”
林語曦的手肘撐在窗邊，無奈地揉了揉額角，“我要你的解藥，所有庫存。”
離婚而已。
和浩浩的性命比起來，一張廢紙也不算什么。
封楚聿心滿意足，“先給你一瓶，看到你們的離婚證，我會差人把剩下的送過去。”
林語曦打開手機，垂眸看著空蕩蕩的手機屏幕。
一條信息都沒有。
臭傅青菜。
都要離婚了，還要和林詩詩親親我我到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