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她眼神里的怒意，傅庭川心想自己也算活該，但此刻卻絲毫不覺得后悔。
“法定妻子生下的孩子，怎么不是我的孩子？”
這話一出，林語曦寬心了，傅庭川還沒發現真相。
這說明，她還有機會。
“別讓我把對你僅存的最后一絲好感也磨完。”
聽到她撂下的狠話，傅庭川并沒有覺得冒犯，內心反倒升起一絲隱隱的光亮。
“好感，林語曦，你承認之前對我有好感？”
他是會抓重點的。
但林語曦今天徹底沒有了想跟他糾纏的心思。
“隨便你怎么理解，我不會放棄繼續上訴的，你等著再收一張法院傳票吧。”
林語曦說完就走，一個眼神都沒有再施舍他。
一次不行，就兩次。
從過往所有的離婚起訴案件來看，第二次肯定能判離。
只是浩浩……
傅庭川這個王八蛋，還是沒有放下想睡她的執念，話說得冠冕堂皇，到了法庭上還是一樣的混球，為了困住她，現在甚至要把她的孩子也搶走。
林語曦沒有回家休息，下午直奔律所，和姜律探討下一次上訴的事情。
可姜律給出的答案很掃興：“林小姐，在沒有親子鑒定的情況下，法官通常會默認這個孩子是您丈夫的。”
可林語曦拿不出證據。
“不過也不必擔心。”姜芮保持樂觀，“趁著這段時間，你可以嘗試和你丈夫協商，如果他堅決不同意，我們可以等孩子八歲后，再提出離婚。”
對于年滿八歲的孩子，法官會尊重孩子本人的意愿，再結合父母的撫養條件綜合判斷。
沒承想，林語曦搖頭拒絕這個提議，“就按照之前的做法，繼續走訴訟流程吧。”
不能拖。
拖了，傅庭川就會起疑。
他那種高智商人群，一定會猜出浩浩的身世。
那就什么都完了。
她只能趁著二次訴訟的這段時間，把公司發展壯大，期盼法官能夠結合經濟實力，和傅庭川七年的失蹤，把孩子判給她。
從律所出來后，林語曦駕車來到沈氏醫療集團。
她不常來這里。
往往都是沈墨塵主動找過來的，給她和浩浩帶好吃的，或者好用的。
這次事態緊急，所以不得不直接找上門來。
沒想到沈墨塵接到她的電話，沒有絲毫被打攪了工作的反感，一點也沒介意，甚至還讓助理下來，帶她上樓。
辦公室很大，很寬闊。
幾乎能和傅氏集團的總裁辦公室相媲美。
林語曦直言自己的想法：“墨塵哥，如果第二次上訴前，我沒能在事業上有所成就……”
她咬了咬唇，“你有辦法送我和浩浩出國嗎？”
這里的出國，指的是避開傅庭川的追查，一走了之。
沈墨塵心里明白。
“傅氏集團的產業遍布全球，我不敢保證一定能成功，不過都走到那一步了，不妨一試。”
林語曦點頭。
她也是這么想的。
沈墨塵繼續道：“沈氏在日本有很多投資項目，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提前規劃一下。”
他在海外有很多房產，但都是豪宅居多，沒有二居室的，得先購入一套。
林語曦眼眶濕潤，“墨塵哥，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聽到她的話，沈墨塵明顯一愣，掌心在桌面下用力地蜷緊，面容也有些不自然。
對不喜歡自己的人表白，不僅會徒增對方的壓力，還會徹底毀掉這段關系。
半晌，沈墨塵緩緩松開手，淡然一笑，“對一個人好，難道還需要理由嗎？”
林語曦花了幾秒鐘理解。
確實不需要。
對于自己親人或者朋友的朋友，施以援手很正常，這也代表了本人的人品很好。
林語曦笑起來，“等我忙完這一陣，請你吃飯。”
她感謝人的方式，永遠是請人吃飯，沈墨塵深知這一點，沒有拒絕：“好。”
為了奪回孩子的撫養權，林語曦似乎有著使不完的牛勁，當天下午就回了公司，開始找尋新的工作項目。
沒想到臨近下班的點，她會再一次收到傅庭川的短信。
「家居系統壞了，你有空的話，來看一眼」。
林語曦收拾好包，驅車前往傅庭川和秦若詩的婚房。
應該是婚房。
坐落在京市最好的地段，面積高達五百平米，從大門進去，林語曦連總共有幾個房間都數不清，還差點迷了路。
花了好幾分鐘，她才找到傅庭川嘴里的臥室，一個主題色為黑白灰的房間。
遠遠眺望，京市市中心的標志性建筑一覽無余。
傅庭川穿著黑色睡袍，手里握兩杯紅酒，走近了，遞給她一杯，“來的還挺快。”
“哪里壞了？”
林語曦的聲音還有些啞，語氣冷漠到如同冰封。
傅庭川擰起眉。
他以為她愿意來，起碼能證明沒有那么討厭她，可事實似乎恰好相反。
“不就是耽誤你一點時間？你想離，遲早能離掉。”
林語曦在心底苦笑。
沒有機會了。
無論最后結果如何，她都拿不出親子鑒定。
傅庭川知道浩浩是親生的，只是時間問題。
她又機械般地重復了一次，像一臺面對客戶毫無感情的工作機器，“哪里壞了？”
傅庭川像是憋了一口濁氣，吐不出來。
他想問問電話和短信的事，但那不亞于打草驚蛇。
“沒壞，我故意的。”
林語曦其實也能猜到，但她這次來，除了想把話說清楚，同時也想給自己一個斷絕情愛的機會，只把他當作客戶。
“傅庭川，你的執念已經達到了一個病態的地步，你自己可能意識不到，我建議你上醫院。”
“病態。”傅庭川輕笑一聲，嘴角勾起，“或許吧。”
開庭前的那個晚上，他在樓下抽了一宿的煙，回憶他過去的種種行為和決定。
他想，他大概是愛的。
否則怎會在離開京市后，空窗了整整十年。
即便知道林語曦和別的男人有了個孩子，他最終也沒決定在法庭上放手。
或許他真的病了。
傅庭川伸出雙手，捧上林語曦的臉，雙眸緊緊鎖住她，指望從中看出點什么。
撲扇的長睫下，明眸似水，被屋內的小燈一打，宛如清透的玻璃，映著他的一張臉。
撇開她貪圖他美色的意圖，還會不會有別的？
可他看不出一絲情。
林語曦就這么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任由他看，渾身上下透露出心死的絕望。
良久之后，傅庭川忍不住開口：“林語曦，不愛我，當初為什么答應和我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