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語曦猶豫了。
她看著被拴在躺椅邊上的小土狗，堅持了數秒，終究還是敗下陣來，硬著頭皮走過去。
“哪里有葡萄？”
傅庭川抬手，打了個響指，很快有人送來一盆冰鎮葡萄。
春日的天氣變化多端，今天的氣溫和初夏有得一拼，林語曦脫下外套，放在一邊，然后俯身去逗小土狗。
她不敢再叫土土了。
林語曦把玩具丟出去，小土狗見狀，立刻飛奔去尋，沒幾秒就咬著玩具回來了。
“好玩嗎？”
小土狗不會講話，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汪汪叫。
林語曦拿出一小袋狗糧，喂給它，作為游戲的獎勵，然后重新把玩具丟出去。
如此反復了幾次，人狗之間的感情迅速升溫，小土狗主動跑過來，把頭鉆進她手心。
示意林語曦，摸。
她啞笑著，沒有客氣，在它腦袋上摸了好幾把。
看樣子，傅庭川還是有用心好好養的，小土狗的毛色锃亮，比起之前光滑了不少，應該是有精心護理和補充油脂的。
旁邊，傅庭川已無心閱讀，時不時地瞥她幾眼。
此刻的她，身上有種母性光輝，讓他不禁去想，兒子還小的時候，她是不是也這樣，偶爾拿出玩具逗弄，再喂點輔食。
和職場上的她，很不一樣。
心尖莫名地癢。
有種被他壓下很久的無名情緒，又在此刻隱隱冒頭了，他大概知道，這叫占有欲。
傅庭川收回視線，有意無意地提醒：“再不吃就熱了。”
林語曦轉頭看去。
她一直在等他先動手，這樣顯得她這個客人有禮貌。
“你不吃嗎？”
傅庭川專注地看報，吐出兩個字：“手臟。”
既然如此，林語曦還有什么可客氣的，直接把一葡萄盆端過來，放到自己腿上。
不用看也知道，高端品種，食材新鮮，指尖在果皮上一掐，汁水滲出來。
放進嘴里，很甜。
有種夏天吃冰棍的爽。
林語曦一時沒忍住，反應過來的時候，只剩下一顆了，她抬頭望左手邊看。
傅庭川戴著大墨鏡，似乎還在看報，突然一聲輕嗤。
“好吃嗎？”
林語曦忽然有種被他投喂，當成狗養的感覺。
“一般般吧。”
她毫不客氣地把最后一顆葡萄也塞進嘴里。
誰讓他上次在咖啡廳，咬了她好幾口，導致每天上班之前，都要圍一條絲巾出門。
張曉萌甚至猜測她絲巾下全是吻痕，以為她這是“離婚前的瘋狂”，在外面包養了小奶狗，狠狠大戰了一個通宵。
林語曦簡直有口難辯。
將她的動作盡收眼底，傅庭川輕笑，“你倒是不客氣。”
林語曦供認不諱，拿出包里的濕巾擦了擦手。
“為什么姓林？”
其實她很想問，憑什么姓林，明顯傅土土更好聽。
傅庭川手一滯，然后把報紙卷起來收好，摘下墨鏡，黑眸淡淡睨了她一眼。
“我外婆姓林。”
這理由聽上去倒是蠻可信的，就是不知是真是假。
林語曦跳過這個話題：“你和陳總，怎么認識的？”
山上的微風從側邊拂過來，攜著男人身上冷冽的氣息，和他清潤的嗓音：“怎么，對我這個前夫的交友圈感興趣？”
那倒沒有。
林語曦只是隨口一問。
“不想說就算了。”
傅庭川抱著雙臂，慵懶地仰躺著，緩緩閡眸，勉強蹦出幾個字：“在美國的好友。”
能被他稱為朋友的，很少，看來陳洛森的地位很高啊，怪不得他會來蹭這個景色。
“哦。”
林語曦想問的問完了。
她第一次發現，富人是真會享受，初春的正午，溫度適宜，此地遠離城市的喧囂，又能將景觀盡收眼底。
鬧中取靜，妙哉。
沒想到這回，傅庭川主動問道：“最近還好？”
這話問的，林語曦差點從躺椅上摔下來。
前任之間典型的寒暄。
不過也好，她挺喜歡這種平淡的，日常的對話，和傅庭川做朋友一般的對話。
“挺好的，公司在穩步發展，業務量也增多了，過陣子李總應該要再招幾個人。”
傅庭川睜開眼，微微擰眉，“誰問你工作了？”
不說工作還能說什么。
說她編造出來的感情生活，他樂意聽嗎？
林語曦機械般地回答：“浩浩特別優秀，在幼兒園里又拿了幾個獎，墨塵……”
“我對別人不感興趣。”傅庭川冷冷截斷她的話。
林語曦很無語，想聽的也是他，不想聽的也是他。
遂放棄溝通。
這樣的美景，就該閉上嘴，好好享受。
半小時后，那名完成了任務的學弟匆匆跑過來，欣喜地向林語曦遞上結果。
“姐姐，能不能留一個電話？等你離了婚，我……”
“你可以走了。”
冷若冰霜的一句話傳過來，學弟這才注意到，旁邊還躺著一個男人，矜貴至極，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但他也沒慫，“我和姐姐說話，關你什么事？”
傅庭川縱橫商場多年，這點挑釁還不能入眼，“年輕氣盛，去外頭磨練幾年再說話。”
學弟氣得直咬牙。
裝什么呢，不就是仗著社會經驗比他多一點嗎。
“姐姐年輕貌美，不是你這種老男人能夠肖想的。”
傅庭川的臉色暗下來，“你知道她幾歲？”
學弟毫不相讓，“反正看著比你年輕多了。”
林語曦在一旁捂著嘴笑，看熱鬧不嫌事大。
怎么說呢，其實傅庭川跟她年紀相仿，只是常年浸泡在商場里，氣質不可避免的凌厲。
“就是我這種老男人，能讓你立刻失去工作。”
林語曦收住笑，正想說話，學弟咬牙切齒地開口：“我是志愿者，你懂什么叫志愿嗎，冷血無情的資本家。”
傅庭川淡淡地瞥過去，“這家收容所，有我一半份額，你的志愿，能抵得上幾只貓狗？”
林語曦實在受不了他這種高高在上的姿態了，“行了傅庭川，幼不幼稚。”
剛才還氣勢洶洶的學弟，臉色霎時間轉白。
傅庭川。
傅氏集團總裁兼董事？
他能猜到對方是資本家，可沒猜到他一惹，就惹到了最頂級的資本家。
林語曦注意到他臉色不好，勸慰：“沒事，他就是隨口一說，別往心里去。”
學弟臉色更顯蒼白。
姐姐和傅總是什么關系？
他剛才那一句離婚……
學弟隨口應了一聲，轉身匆匆離開，差點被椅腿絆倒。
林語曦望著他驚慌失措的背影，苦笑，“傅庭川，你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
把一個人嚇成這樣。
傅庭川擰著眉，鎖住她的側臉，“你也覺得我嚇人？”
林語曦坐直，搖頭。
大學時候確實嚇人，領證之后也有點嚇人，回國之后，嚇人的程度有所減輕。
但現在嘛……
她一點都不怕他了。
哪兒有前妻怕前夫的，不恨死他都算好的了。
手機鈴聲響起來，林語曦轉頭去找，按下接通鍵。
電話那頭，林承浩的嗓音有些悶悶的：“媽咪，家里的灶臺開不了火了，可能是壞了。”
林語曦安撫他：“沒關系，那我們今天晚上出去吃。”
“好吧。”
“嗯，媽咪這邊已經結束了，等會兒回家接你。”
掛了電話，林語曦無心多留，抓著包，和旁邊的傅庭川道了句“再見”，轉身就走。
這里的山路不好開，她車技不好，所以來的時候是打車的，回去也得打車。
沒想到等了一會兒，一輛黑車停在她面前，后座上，男人的側臉依舊賞心悅目。
“一起吃，把你兒子帶上。”
林語曦睜大了眼睛。
這男人是順風耳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