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川只是垂眸看著她，一動不動，像具木乃伊。
林語曦伸出一只手，手心向上，“你的手機。”
她該打個電話給季遲或者張叔，把傅庭川弄回家。
可對面的人像沒聽到似的，依舊杵在原地。
林語曦實在不明白，他大半夜堵在她家門口是個什么意思，出差回來已經很累了，他還要像個幽靈一樣纏著她。
“我這里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你要不走，我只能報警，告你擾民了。”
傅庭川凝視著她的臉，終于掀唇：“我要喝茶。”
林語曦嘆了口氣，解酒解到她這里來了，真是醉得不輕。
“等著。”
她轉身回到廚房，好不容易從犄角旮旯里面找出一包陳年老茶，打開扔進杯子里，加熱水，用筷子隨便攪拌了幾下。
回到門口，她鄭重其事地把玻璃杯放到他手里，“喝完趕緊走，杯子就送你了。”
傅庭川垂眸看了一眼。
也不知道是哪個小破網店里買來的，數種茶葉雜糅，連個名字都叫不出來。
林語曦正要關門，一只大掌阻擋了門的運動軌跡。
她咬牙，怒氣直沖大腦，“傅庭川，你究竟要干嘛！”
這里是京市，不是滬市，他們的一日合約早就結束了，他為什么還要來找她。
“茉莉花茶。”
他的聲音有一絲啞，細聽還有一絲的不穩。
林語曦一愣，所有情緒在一瞬間灰飛煙滅。
她記得上周朵朵生日，沈令儀問過傅庭川，喜歡綠茶還是茉莉花茶，她當時并不覺得后者跟她有什么關聯。
“我家里沒有這種茶。”
話落，她的手腕突然一緊，對面的力道輕輕一帶，林語曦沒站穩，撲進他懷里，唇齒撞在他胸膛上，熱得發燙。
還沒來得及退開，傅庭川就俯下身來，朝她靠近，俊美無儔的五官在她眼前放大。
林語曦別開臉。
濡濕的吻落在她耳側。
樓道內安靜無聲。
“你喝醉了。”
“沒醉。”傅庭川否認得很快，一只手圈住她的腰借力。
薄唇在她溫涼細膩的臉頰上輕輕摩挲，滾燙的氣息噴灑在耳際，林語曦頭皮發麻。
吻還在繼續，且漸漸有朝中間蔓延的趨勢。
眼看著他又要侵犯她，林語曦伸出手，推開他的臉。
“傅庭川，你知不知道你很矛盾？”
明面上談著一個，私底下又勾搭著另一個，還是說，他們男人都喜歡這一套？
他的聲音低啞，像砂紙磨過她的理智：“我喝到了。”
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林語曦垂眸看著他手里的玻璃杯，里面的液體晃出了一半，皮膚上泛著水光。
泡茶的水很燙，溫度幾乎能和開水相比擬了，這人醉了酒，連痛覺都沒了。
林語曦自認為善良，見不得他拖延自己的燙傷，扶正他的身子，放言：“站好。”
然后回到屋里，用自己的手機給季遲打了個電話。
對方似乎也和她一樣，半夜被吵醒，聲音帶著惺忪：“好的，林小姐，我馬上過來。”
掛了電話，林語曦從衛生間打了盆水，又從冰箱里拿出一盒冰塊，全部丟進去。
回到門口的時候，傅庭川依舊杵在原地，沒動。
林語曦嘆了口氣，拿走玻璃杯，把他的手按進冰水里，忍不住吐槽：“回去記得給季助加工資，做你的助理，不容易。”
盆里的水很冰。
抵在林語曦的小腹上，陣陣寒意滲入身體里。
傅庭川伸手拿走她的臉盆，擱在地上，頎長的身軀倚著墻，慢慢滑落到地上。
林語曦有些無語，這人不止沒痛覺，就連潔癖也沒了。
時間過了很久。
季助還沒來。
林語曦雙腿有些發酸，打算就這樣把他扔在這里。
大門快關上的時候，她猶豫了，幾秒后，又走出來，在他面前蹲下。
傅庭川的長相萬里挑一，扔在人堆里也是最耀眼的存在，醉醺醺的他，別有一番風情。
眼底摻了些破碎感。
她放低音量，半勸半哄地開口：“傅庭川，我是不會答應和你睡的，以后不要再來找我了。”
他沒說話，只是眼神迷離地注視著她。
林語曦微微嘆氣。
他要是再隔三差五地跑到楓林小區來，被秦若詩知曉，她的生活就要被攪得一團糟了。
改天得去和樓下的保安大叔溝通一下，看能不能把傅庭川的車攔在外面。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買通了什么人，每次占用樓下的車道，都沒個人去舉報他。
傅庭川盯著她，齒縫間擠出一句話：“我很差嗎。”
突然冒出的一句，打得林語曦有些措手不及。
“差哪兒了。”
他繼續逼問她。
林語曦抿了抿唇。
他這樣，會讓她誤以為他是想和她談，而不是睡。
“不是差不差的問題，是你要的關系，我給不了。”
樓下傳來一陣窸窣聲。
林語曦知道，接傅庭川回去的人來了。
感謝蒼天。
終于可以補覺了。
“你回去記得抹點藥膏。”
別把燙傷記她頭上。
季遲很快出現在樓道里，林語曦指了指地上的人，“他喝醉了，但是沒喪失行動能力，你把他接走吧。”
她費了很大勁克制自己，才沒說出一句：趕緊把他弄走。
季遲正欲俯身，傅庭川推開他，搖搖晃晃地走了。
林語曦的腦子里只剩下一個詞：清靜。
大門一關，睡覺。
……
傅氏承擔的宣傳費用，在次日下午打到了浩宇的公賬上，還另外附言：「少補」。
林語曦不想和他有過多的牽扯，少了就算了。
雖然家居系統的第一個客戶是傅庭川，但這并不代表她就要受他控制。
在辦公室工作的上午，林語曦花了兩個小時，詳細制定了一個周密的出差計劃。
她就不信，秦若詩還能把全國的潛在客戶都吃下。
中午，沈笑笑約飯。
最好的閨蜜發出這種邀請，林語曦當然沒理由拒絕，百忙之中抽空也要赴約。
剛落座，她就主動更新了近況，事無巨細，全講了一遍。
沈笑笑聽完后面露難色，“傅庭川的行為路徑真的很古怪啊，你沒提出離婚的時候，他對你視而不見，提出離婚了，反倒湊上來要和你約炮。”
火鍋里，熱氣騰升。
林語曦夾了一堆食材，邊丟邊道：“其實也能理解，沒提出離婚的時候，他可能覺得，留給他的時間還很充裕。”
“約炮這種事情和時間充不充裕……有關系嗎？”
林語曦也覺得奇怪。
不過管他呢。
沈笑笑突然一拍桌子，“靠！會不會是他和秦若詩搞了第一次之后，發現體驗不好，所以回頭又來招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