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詩的手機突然響起來，是楊宇航打來的，說云圖的系統出了錯，需要運維部的幾個同事加班加點地修復。
“這種事情不用通知我。”
她一走，豈不是留林語曦和傅庭川兩人獨處一室？
楊宇航有些焦急，“可是明天就要交付最新版本了，需要您現在來監工……外加審批。”
秦若詩深吸一口氣，“行，等我二十分鐘。”
她說完，從椅子上起身，和傅庭川知會了一聲，拎著包包，轉身離去。
傅心悅還在嘰嘰喳喳地聊著天，拆開馬卡龍，和林承浩你一個我一個地吃起來。
天色漸漸擦黑。
林語曦站在角落里摸魚，心想一時半會兒是結束不了了，恰好秦若詩不在，正好有機會問一下傅庭川，那封離婚協議看得如何了。
她走到他旁邊，小幅度擺了擺手，“找你有事。”
傅庭川意會。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去。
病房外，林語曦看著他面無表情的臉，開口道：“協議看得怎么樣了，還要多久？”
傅庭川沉默片刻，視線從她臉上抽離，輕吐：“快了。”
這段時間，林語曦想破頭都沒想明白，傅庭川拖拖拉拉不離婚，究竟是為什么。
她當然不會自作多情地認為他喜歡她。
也不可能是因為股價。
這段時間，他和秦若詩訂婚的消息都快傳遍整個京市的豪門圈了，股價也沒受影響。
林語曦只能歸因于，他工作太忙，沒時間處理。
“快了是多久？”
傅庭川似乎沒聽到，自顧自地問：“需要投資嗎？”
林語曦一時間懷疑自己聽錯了，投資，投資什么？
她微微蹙起眉，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么。
但什么都看不出來。
難道傅庭川已經猜到浩宇科技是她創辦的了？
那這算什么。
離婚前最后的體面？
林語曦抿唇，諷刺一笑，“留給你的未婚妻吧。”
她這輩子都用不著。
“年底，年底之前，你把離婚協議簽好，寄到楓林小區，地址你知道的。”
林語曦說完走進病房。
看時間差不多了，她對林承浩招了招手，“浩浩，走吧，回家了，我們明天再來。”
“好的，語曦阿姨。”林承浩站起身，背上自己的小書包。
傅心悅眼巴巴地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后，突然轉頭問傅庭川：“爸爸，如果我斷兩條腿，浩浩是不是就能留下來陪我一起睡覺了？”
傅庭川眉心一跳，眸色暗下來，“不吉利的話少說。”
傅心悅垂下頭來，一臉愁容，“我覺得我病了，我每天都想和浩浩在一起，吃飯的時候想，睡覺的時候想，就連做手術的時候也想，我一想到他，就覺得腿一點也不痛了……”
傅庭川看著她的臉。
逐漸失神。
為了喜歡的人，心甘情愿傷害自己，真是像極了。
傅心悅繼續念叨著：“太奶奶看的電視劇里說，我這樣叫戀愛腦，爸爸，你覺得我是嗎？”
傅庭川走上前，把被子給她掖好，“這個詞和小孩子沒關系，別亂想。”
傅心悅乖乖躺好，“哦，那爸爸晚安。”
“嗯，你先睡。”傅庭川說完轉身離開病房，輕輕帶上門。
他到樓下，抽了支煙。
十二月的京市，寒意料峭，深夜，清白的光照著地上幾道凍硬的車轍，醫院外人很少。
霓虹牌上的字亮得刺眼。
圈圈白煙逐漸模糊了他凌厲的五官，猩紅的煙頭燃至指尖，觸及皮膚，空氣中甚至散發著皮肉烤焦的味道。
她如此著急要離婚。
一刻鐘都等不了。
估計早就想好了要和沈墨塵雙宿雙飛。
浩宇……浩，語。
林語曦已經把沈家的那個孩子，當成是自己的了。
傅庭川用指尖捻滅煙頭，皮膚燒紅一塊，卻不覺得痛。
……
次日清晨，林語曦被一通電話吵醒。
是之前的那個中介，跟她說世貿大廈頂層的兩戶有人租了，需要立即騰空出來。
半睡半醒之間，林語曦以為自己聽錯了，道了個“好的”，然后掛斷了電話。
十分鐘后，鬧鈴響起。
她這才后知后覺，那個中介說的事情，不是夢。
林語曦猛地跳下床，膝蓋“咣”地一聲撞在桌角，顧不上痛，趕緊回了個電話。
中介回答她：“林小姐，就是我剛才跟你說的那樣，頂樓的兩戶已經有人租了，需要你們立刻搬出去，越快越好。”
林語曦一顆心沉入谷底，“可我們簽過合同的，三年起步，如果你方違約，是要賠付違約金的。”
中介理所當然道：“我知道，放心吧，一分錢都不會少你的，總之盡快搬出去。”
林語曦不想放棄，“對方出多少？我可以出兩倍。”
中介很為難，“林小姐，不是錢的事。”
那就是人的事。
林語曦明白了。
對方估計有很大的來頭，能打通世貿大廈高層的人，收回頂樓的兩戶辦公場地。
那就無可奈何了。
匆匆吃過早飯，林語曦和兒子來了個告別吻，趕往辦公室。
一大早，張曉萌和李駿澤兩人已經到了。
見到林語曦，張曉萌撲上來道：“語曦姐，你聽說了嗎，我們被命令搬走了。”
林語曦一怔，“你們怎么知道的？”
張曉萌指了指隔壁的保姆保潔公司，“我看到他們在清空辦公用品，就多問了一句，沒想到不止他們要搬，就連我們也要搬。”
林語曦無奈點頭，“嗯，我今早接到了中介的電話，對方應該是有大背景，那就搬吧。”
張曉萌垂頭喪氣，走到李駿澤旁邊，拍了拍他的肩，“桌子和椅子就交給你了。”
李駿澤起身道：“沒問題。”
三人說動手就動手。
先把小件的東西裝到紙箱里，再搬大件家具。
一直忙活到中午。
林語曦給他們訂了午餐，來自世貿中心新開的一家江浙菜館，五味館。
雖然是單人盒飯，看上去也平平無奇，但味道好極了。
張曉萌吃了個精光，感覺渾身都充滿了干勁。
按照目前的進度，下班之前就能搬完了。
臨近下班的點，林語曦抽來一張紙巾，擦了擦額角的汗，聽到門口電梯“叮”了一聲。
她沒在意。
高跟鞋和地面碰撞的聲音傳入耳道，充斥著存在感，林語曦還沒抬頭，就聽到秦若詩標志的嗓音響起。
“語曦，辛苦你們了。”
三人莫名抬頭。
秦若詩頓了一下，馬上揚起一個笑容，紅唇瀲滟，“哦，忘記跟你們說了，云圖的第二家分公司定址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