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炦一直在看著,沒吱聲,直到任新紅眼光看過來,他才猛地反應過來,掏出手機,出口就罵:“還沒搞好,你傻逼吧你……老子馬上過來……一群雜碎……”
一邊罵著,一邊就上了自己的大奔,油門一踩,倏一下就竄了出去,眨眼就拐過街道,不見了。
“李老板,哎,哎。”任新紅跟著叫了兩句,沒喊應,這下就坐蠟了。
她看著何月:“月月啊,我知道你講面子,相親還坐個車,可你別亂來啊,現在呢?”
不過她和何月媽媽是大學同學,多年的老朋友了,不能跟李炦一樣,一撇了之,便又看向金鏈子:“這位老總,你看,我們也不是故意的,江灣又是小地方,收入也不高,你這樣的豪車,買了保險的吧,那個,能不能走保險,我們是真的賠不起啊。”
“他說會賠的。”金鏈子手機一指肖義權。
大波浪叫:“賠啊。”
任新紅本來只是沒把肖義權看在眼里,這會兒,倒是看見了,卻是眼里出火:“你這個司機,到底怎么回事,好好地開你的車,讓何月一個新人試手,你就想討好女孩子,也不是這樣討好的吧,這個事,你要負全責。”
不愧是官員,甩鍋非常的麻溜。
肖義權懶得跟她說,見金鏈子斜眼看著他,他也斜眼看著金鏈子:“帳號。”
金鏈子眼光閃了一下,報了個帳號。
肖義權隨手轉了錢過去。
他現在是白金卡用戶,隨時轉賬的。
金鏈子那邊本來半信半疑,可看到短信提示,倒是暗暗點頭了:“他一臉土像,身邊卻帶著這樣的美人,果然就不是普通角色。”
他拱拱手:“那我們兩清了。”
大波浪傻眼:“他真賠了?”
“真賠了。”金鏈子讓她看短信。
大波浪看了短信,又看向肖義權。
她先前給肖義權打了,那是真不服氣,然而在這一刻,她眼光就有些迷茫了。
迷茫的不止她一個,還有一個任新紅。
五十萬哎。
她一個月工資,兩千多一點點,一年到手,最多三萬。
這樣的收入,攢五十萬,要差不多二十年,那還得不吃不喝才行。
可眼前這個農民工一樣的人,卻隨手撥了出去。
“這世界,黑白顛倒了?”她看了看天,冬陽燦爛,世界還是老樣子,可為什么會出這樣的怪事呢。
何月稍好一點,她在肖義權身上,見過很多怪事了,這會兒只是暗暗咬牙:“上次賠了十萬,這次又是五十萬,跟呵口氣一樣,還認識那么多人,這個鬼,藏得真深啊。”
“沒事了。”肖義權收了手機,對何月道:“那個啥,要不把李大老板喊回來,你們繼續相親。”
還相你個頭啊。
何月一聽,牙根發癢,上前去,就在肖義權腿上踢了一下。
裙擺下,錚亮的紅高跟,這一腳踢出來,漂亮哎。
“不相了。”
她轉身對任新紅道:“任姨,那我們先走了啊。”
任新紅還在發懵呢,看到這一腳,不對了,這有點打情罵俏的意思啊。
沒點兒關系,會去踢一腳?關鍵還踢得這么曖昧,簡直都拉絲了。
再一個,何月說是她開的車,等于那五十萬,就是幫何月賠的。
那可是五十萬,不是五十塊。
沒見李炦整天牛逼得飛起,一說要他掏五十萬,跑得比中箭的兔子還快嗎?
這黑臉小子,卻說賠就賠了。
憑什么?
沒點兒關系,誰信啊?
“怎么現在就走,吃了飯再走。”任新紅立刻上去拉著何月的手:“來任姨這里,飯都不吃一個,那怎么行。”
又對肖義權道:“這位司機師父,是姓肖吧,肖師父,進屋,吃了飯再走。”
這里面鬼太多,她要是不挖出來,這個年都過不好。
何月給她扯住了,沒辦法,只好對肖義權道:“那我們吃了飯再走。”
肖義權無所謂啊。
進屋,任新紅重又給泡了茶,開了電視機,讓肖義權看著,自己則扯了何月的手:“月月,來給任姨幫忙。”
扯了何月進廚房,她就問了:“月月,這個姓肖的,到底是什么人啊?”
“就是個朋友啊。”何月知道她會問,一臉無辜的樣子。
“你這個妹子,還跟我裝。”任新紅裝出要掐的樣子。
何月就吃吃笑:“真的只是個朋友拉。”
“男朋友?”任新紅問。
“也不算。”何月搖頭:“啊呀任姨你別問了,八字還沒一撇呢。”
“那你這個八字就寫得貴氣拉。”任新紅幾乎冷笑了:“一撇都沒有,就掏五十萬,要是寫上一撇,那得多少,五百萬,還是五千萬。”
何月心說五千萬不一定,五百萬,那個鬼可能還真掏得出來,嘴上卻道:“也不是,其實是他自己撞的。”
“他自己撞的?”任新紅這下奇怪了。
“是啊。”何月道:“本來就是他開車,那個李老板吹牛皮,他就說,試一下,看李老板是不是真的這么大方,就把人車撞了,然后跟我換一下位置,說是我撞的,因為要是他撞的,李老板肯定不會賠的。”
“他有神經啊,這一撞,五十萬呢。”任新紅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何月其實也覺得肖義權有病,就有錢,也不是這么個折騰法,扔水里,好歹還聽個響呢,這算啥,電子轉賬,無聲無息就沒了。
“他就是在吃醋。”任新紅反倒是理解了:“把李炦從你身邊趕走。”
“可能是吧。”何月其實也有這樣的想法,心下一時就甜蜜蜜的,又想到先前在車里,肖義權盯著她胸口,跟頭饞嘴的癩蛤蟆一樣,暗里就驕傲起來:“哼,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得加油了。”
她自己沒注意,這個心理,不是拒絕,而只是讓肖義權加油。
“那你們都談上了,還來相親,還扯了他來。”任新紅真有些生氣了:“你存心的是吧。”
“啊呀。”何月忙叫:“說了八字都沒一撇。”
“你這死妹子。”任新紅又氣又笑,真個給她輕輕掐了一下,何月就吃吃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