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后,秦河在一處被濃重黑霧完全籠罩的山谷入口前停下了腳步——地窟到了。
這里是邪物盤踞的老巢,封禁多年,早已沒有守夜人踏入,比其他地方都要兇險邪門得多。
入口處就能聽到隱隱的邪物嘶吼,濃烈的血腥氣混著邪祟氣息撲面而來,尋常修士別說進去,光是靠近就可能心神失守。
秦河對此毫不在意,徑直邁入。
“吼!”
剛進魔窟,陰影里就撲出兩頭獠牙外翻的魔狼,腥臭的涎水滴落在地,腐蝕出滋滋作響的黑斑。
秦河腳步不停,只是隨手一揮,一縷漆黑的魔焰便從指尖竄出,瞬間將兩頭魔狼裹住。
凄厲的嚎叫短促響起又立刻消失,魔狼連骨頭渣子都沒剩下,就被魔焰吞噬得一干二凈。
周圍黑暗中那些蠢蠢欲動的氣息,立刻收斂了不少,暫時沒有誰敢再輕易露面。
秦河繼續深入了十幾里,才在一處相對干燥的巖壁角落坐下。
他閉上雙眼,不再刻意壓制體內奔流涌動的魔元力,反而開始主動引導這股力量在經脈中流轉。
起初,魔元力帶著一股暴戾的勁兒,沖撞得經脈隱隱作痛。
但秦河心神沉靜,過往熔煉萬道、焚尸獲取獎勵、以及無數次人生回眸的感悟,如同深藏在靈魂深處的底蘊,自然而然地浮現。
他雖然丟失了神通,但大道至簡,萬法同源。
那些曾被他斬落的妖魔邪祟,乃至靈異之源、靈異之主這等絕世大魔,他們對魔元力的掌控和運用方式,此刻都在他腦海中清晰地重現。
不過片刻功夫,那原本暴戾的魔元力,就在他的引導下變得溫順起來,如同溪流般緩緩滲入識海,朝著他的神魂以及泥宮丸包裹過去。
他終于恢復了對身體的完全掌控。
內視之下,可以清晰地“看”到,墨色的魔元力如同光霧,正絲絲縷縷地纏繞住他那通透的神魂,同時也在泥宮丸的內壁上緩緩流淌,像是在編織一層無形的護罩。
然而,潛藏在魔元力深處的魔念也隨之躁動起來,它們像藏在暗處的毒蛇,順著魔元力的軌跡鉆入識海,試圖纏繞、侵蝕他的本心。
秦河神色一凜,鎮壓魔念之法,他早有準備。
他想到了借鑒魔羅的魔殼之法 —— 此法雖從未有完整法門,更無人成功過,可他熔煉萬道,卻覺得此路可行。
所謂魔殼之法,便是以魔元力煉出一副外甲,用這層魔殼隔絕魔念侵蝕,護住本源清明,如此修煉魔功,方能百無禁忌。
他首先將魔元力凝聚成無數細密的絲線,開始在神魂表面進行編織,這是內層魔殼。
這層殼必須緊貼神魂,如同第二層皮膚,用來隔絕所有外來魔念的侵蝕。
編織的過程中,神魂傳來陣陣刺痛,魔念更是如同瘋狂的蟻群,不斷沖擊著尚未完成的網線,試圖撕開缺口。
秦河心志堅如磐石,不為所動。
他將腦海中那些關于絕世大魔如何穩固神魂的體悟化為無形的屏障,一邊鎮壓著躁動的魔念,一邊加快編織的速度。
不知過了多久,內層魔殼終于成型。那是一層淡黑色的、近乎透明的光膜,緊密地包裹著神魂,膜的表面有細微的魔紋在緩緩流轉,如同活物在呼吸,將所有試圖靠近的魔念都阻擋在外。
接下來,是外層魔殼的鑄造。他以泥宮丸為基座,調動更為濃稠厚重的魔元力,開始向內壁上一層一層地“澆筑”和壓縮。這個過程伴隨著泥宮丸仿佛要被撐裂的劇烈脹痛感。
秦河咬緊牙關,忍耐著不適,持續引導魔元力反復錘煉,使其從氣態逐漸凝聚成固態,最終在泥宮丸的內壁形成了一層漆黑的、堅硬的殼壁,與內層那柔韌的魔殼形成了完美的呼應。
當外層魔殼最后一處細微的縫隙被徹底填補完畢的剎那,秦河猛地睜開了眼睛,眼底一絲清明之光閃過。
內視之下,神魂之外有淡黑色的柔韌膜罩,泥宮丸之內有漆黑的堅硬殼壁。雙層魔殼,如同兩道堅不可摧的屏障,將他的本源牢牢守護在中央。那些躁動的魔念撞在殼壁上,連一絲漣漪都無法激起。
但就在雙層魔殼徹底穩固的這一刻,魔窟上空突然傳來了沉悶的轟鳴聲!
外界,原本昏暗天空,驟然被厚厚的血色云層覆蓋,暗紅色的電蛇在云層中游走竄動,空氣中的血腥味濃烈到令人作嘔,一股遠超之前所有魔物的恐怖威壓,轟然降臨,籠罩了整個魔窟。
秦河心有所感,眼中閃過一絲警惕——這是血色魔劫。
他不敢有絲毫遲疑,立刻全力收斂識海中的所有氣息,將雙層魔殼的光澤和波動壓制到最低極限,連周身自然流轉的魔元力都刻意內斂,只保留最細微的一絲用以維持魔殼的存在。
他心里很清楚,現在絕對不是渡劫的時候。這血色魔劫專門克制魔修的神魂,以他剛剛鑄完魔殼、尚未穩固的狀態,一旦被劫雷鎖定,神魂必然會被碾碎,萬劫不復。
幸好,這血色魔劫似乎只是被魔殼凝聚完成時,那一瞬間泄露出的本源波動所驚動,并沒有完全鎖定他具體的位置。
隨著秦河將所有氣息徹底收斂,天空上那駭人的血色云層開始慢慢消散,暗紅色的電蛇也隱沒不見,那股讓人窒息的恐怖威壓也隨之如潮水般退去。
秦河感應到魔劫氣息退潮,神色才真正放松下來。
他抬手輕輕按在自已眉心,能清晰地感受到泥宮丸內那層魔殼的堅硬穩固,以及神魂外那層膜罩的柔韌綿密。
兩層屏障,一內一外,相輔相成,將他的本源守護得嚴嚴實實,滴水不漏。
魔殼,算是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