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總說:“看你這話說的,我這么急匆匆趕過來,為的就是明天正式開工。這話我還沒來得及說,就被你給搶了先,真是讓我有些懊喪啊。”
“現在就看蘇書記的意思,要不要請縣委的領導過來剪彩?如果不剪彩,就像你說的舉行開工儀式,明天早上就可以。”
蘇陽順著話茬說道:“沒必要讓縣里面的領導過來剪彩,不但浪費時間精力,弄不好還浪費錢財請他們吃飯。”
“而且一旦你給他們說這個事,他們未必明天能過來,縣里面的領導也都很忙,你還得等他們,這三等兩等說不定幾天又過去了。”
“所以按照我的意思,壓根就不打算請領導們過來。實際上,剪彩這種事情,對最下級的干部來說,其實就是一個討好領導、讓領導出風頭的機會,說白了就是官場的一種惡俗,說是假忙碌、假大空的形式主義一點也不為過。”
“我們現在時間緊、任務重,工程能立刻上馬就好,別耽誤。而且你也看到我們這條路了,萬一來一場大暴雨,弄不好車都開不進來。”
康總點點頭,同時不忘送上一記馬屁:“果然啊,蘇書記是實干派!像你這樣的領導,我可是很久沒遇到了。”
好多地方的領導把工程項目放在其次,排場一定要搞,還搞得特別大。一個項目至少三分之一的錢就用在這些搞排場和迎來送往上面,最后工程項目只能弄成豆腐渣,到時候老百姓在后面罵娘,他們又把這件事推給我們,你說說我們冤不冤?”
他這說是在喊冤枉,實際上也是為了反襯蘇陽的工作作風。這個舉動立刻得到了在場所有鄉干部的高度認同,在他們看來,這一記恰如其分、恰到好處的馬屁,不僅拍的是蘇陽,更是拍的他們所有人。
在一陣陣吹捧中,蘇陽又迷失了自我,毫無意外地,他又喝多了。基層工作就是這樣,你要想滴酒不沾,天天坐在辦公室里板著臉,沒有一個人愿意為你干活。只有在這種場合,大家才能相互交融,打成一片。
第二天早上,蘇陽給周若涵打去了電話,算是工作匯報。先把修路的情況說了一遍,然后把自己對風景區開發招標的事情說了一遍。
有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他也就是仗著和周若涵這層關系,所以沒請領導來搞什么剪彩和開工典禮,不然就算他再牛,這種潛規則的事情也絕對不敢忽略。
周若涵說道:“修路的事倒是沒問題,不要搞那些流于表面的形式,現在抓緊動工是對的。但是秀水山景區的招標工作,我擔心你根本無法控制。”
“你可能不太清楚,招標這種事情需要專家和評委,而評委和專家是從省旅游廳和旅游局指定的名單里來的。這些人有些就是省旅游廳的工作人員,有的專家其實也是人家評出來的,出去當評委也得聽旅游廳的招呼。我剛還準備和旅游局那邊溝通,讓他們先把前期資金撥付下來,然后我們這邊就可以操作。”
蘇陽有些不太明白,問道:“旅游局能做得了主嗎?為什么不直接去旅游廳跟他們溝通呢?”
周若涵說:“你傻呀,不能越級上報難道你不知道嗎?關系是關系,規則是規則。先跟旅游局這邊溝通完,如果有問題才可以逐漸往上報。你要是直接去旅游廳找,沒有關系誰搭理你呀?而且這也不合適。”
“”外,你最好自己也打探一下,找得到合適的旅游開發相關公司,必須是資質過硬的,不然省旅游廳的那幫人會給你找出無數個毛病來。”
“而且在甘州省這個圈子里,搞旅游開發項目的公司絕對不敢和他們一起競標,這也就是為什么王自立聽到你想走正常招標流程之后,直接一甩袖子離開——因為這件事情他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蘇陽聽到這話,頓時感覺頭疼:他上哪里去找資質過硬的旅游開發公司?而且就算在甘州省范圍內找得到,也沒人敢和人家對著干呀。
他正愁眉苦臉時,周若涵突然想到了一個人:“我突然想到了一個人選,如果他愿意來搞這個,王自立他們這幫人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競標這件事情上做手腳。”
蘇陽連忙問道:“誰呀?”
周若涵說道:“就是在京城捉弄過你的那個小魔女劉子軒,我記得她名下就有搞旅游開發的公司,至于有沒有資質我就不知道了。而且她那種人性格琢磨不透,我如果親自跟她說,她未必給我面子。”
“你也知道我們那個圈子里的人,把面子看得極為重要。我雖然不在乎這些,但要是我跟她說了,她直接甩臉不同意,那我也尷尬。”
“所以你自己去問一問她。話是這么說,人家這種人有沒有資質一點都不重要,這一點大家都心知肚明。就連王自立他們這群人都可以打著皮包公司的幌子強行介入各地旅游開發項目,何況人家還是京城那個圈子里的。”
蘇陽說:“沒辦法,我只能試試看。反正我不像你,也不在乎傷面子什么的,大不了就是不同意而已。這邊先不說了,我直接給他打電話。”
周若涵說道:“你這種人簡直就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啊!這邊話還沒說完,你就著急忙慌想掛電話聯系人。”
“你是不是忘了周書記上任后,你因為沒有第一時間去匯報工作,導致后面出了一系列事情?總得長點記性吧?”
“修路的事也好,旅游區開發的事情也罷,你總得給人家匯報一下,哪怕是電話形式,人家心里也舒服一些。不然你這就是目中無人的表現,遲早會被人詬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