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牢潮濕陰森,血腥污腐之氣難聞至極。
李安玉推門而入時,銀雀等人已經用了數個手段,刑具上了一遍,都沒能讓留下的幾個活口開口。
銀雀正在想著法子,見李安玉進了暗牢,她放下手里帶刺的刑具,拱手見禮,“李常侍。”
李安玉掃了一眼暗牢,點頭,“你們退去一旁,我來。”
銀雀看著他清風朗月的模樣,沒說什么,退去了一旁。
李安玉走到一個清醒著的人面前,隔著一丈遠的距離,對其問:“認識我嗎?”
這人眼神微動。
李安玉笑了一下,眼神清涼,“祖父是何時給你們下的命令,派你們入京來殺縣主?是我與縣主賜婚的圣旨到達隴西李氏的當日?還是次日?”
這人垂下頭,咬緊牙關,只字不語。
李安玉看著這人,“祖父是不是還對你們交待,連我一起殺了?”
這人依舊咬緊牙關。
李安玉諷笑,“我知祖父的打算,他是不是寧可我死了,也不想我入贅明熙縣主?我死可以,但是不能脫離出李家?那他可錯了,即便他殺了縣主,我也依舊是縣主的人,也不會與李家再有半絲恩義。”
“六公子何必呢?”這人終于開口,聲音干啞,“主公愛重公子,主公說了,見到公子后,讓屬下等人傳句話,只要公子不贅入明熙縣主府,整個隴西李氏,主公全部交到公子手里。以后整個隴西李氏,公子說了算。”
“我要整個隴西李氏何用?”李安玉不屑。
“公子此言差矣。”這人道:“整個隴西李氏,錢財勢力,悉數歸于公子掌管,李家所有人,都要聽公子的。公子若是不想相就太皇太后,也有了與太皇太后談判的籌碼。”
李安玉嘲笑,“祖父這是想開了,要把從太皇太后手中得到的,再還回去?他舍得?”
“主公說,他從未放棄公子,答應太皇太后的條件,也是為著李家,為著公子的青云梯。公子應該知道,您雖有才華,但在京城,天子腳下,不是有才華的人便能站得高站得穩,隴西李氏在京城,根基弱,不如其他幾大世家是事實。相就太皇太后,是一步入青云的機會,只要公子抓住,何愁您不直上青云?”這人道:“至于還不還回去,李家以后若是公子做主,公子想還回去,還是不還回去,自然是您說了算。既然換了家主,主公與太皇太后的協定,也就是過往前塵了。”
“祖父倒是打的好算盤。好處得到手了,便謀算起來了。先是派你們來殺縣主,隨后又聯合巨鹿魏氏給我弄出個婚約,以此來提升籌碼,制衡太皇太后。”李安玉冷笑,“我沒相就太皇太后,明熙縣主也已將我托舉上了青云。你們來京應該不是一日兩日了,也該聽說了,本官授縣主托舉,如今已是三品中常侍。”
“但您是靠入贅得來的。”這人道:“主公從未答應太皇太后要公子入贅給女人。”
“祖父是沒答應太皇太后將我入贅給女人,但他答應將我給了太皇太后做臠寵。”李安玉厭惡嘲諷,“背地里的骯臟,既然做了,便以為旁人不知嗎?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我雖然入贅,但圣旨賜婚,好歹堂堂正正,沒有骯臟污穢。”
這人道:“六公子何必想不開?主公待您,從來無話可說。只要殺了明熙縣主,您擺脫了贅婿的身份……”
李安玉隨手拿起一旁的寶劍,一劍出手,干脆利落地抹了這人的脖子。
這人話音未落,再沒能吱一聲,便睜大眼睛,斷了氣。
李安玉放下劍,掏出帕子,擦了擦手,對銀雀吩咐,“聽清楚了,今日之事,就是隴西李氏所為。你寫好他剛剛的供詞,讓他按了手印,稍后去回稟縣主吧!”
銀雀點頭。
李安玉沒再審旁的活口,走出暗牢,明明午后陽光明媚,但他周身清冷。
他緩步往主院走。
月涼跟在他身后,即將走回正院時,上前兩步,對他低聲問:“公子,真是隴西李公派來的人殺縣主,你打算怎么辦?”
“不是我打算怎么辦,是縣主怎么辦。”李安玉看他一眼,“我如今是縣主的人,與李氏,早已恩斷義絕。”
“行,您不在意,不再受親情裹挾就行。”月涼沒了話。
李安玉也不再說話。
回到正院,畫堂內,盧老夫人與盧青妍正在陪著虞花凌說話,見他回來了,盧老夫人和藹地問:“子霄,審問的怎么樣?那殺手可招了?”
“招了。他們是我祖父在聽聞我被賜婚入贅給縣主后,派來京城殺縣主的人,今日得了機會。”李安玉挨著虞花凌坐下。
盧老夫人雖然已消化了這個消息,但得到了確定,還是不知該說什么。隴西李公殺的人是她孫女,她自然恨不得殺回去,但也真怕李安玉割舍不下。
虞花凌見他一臉平靜,詢問:“你怎么想?”
李安玉搖頭,“我聽縣主的,縣主不必顧忌我,我說與隴西斬斷親恩,便是斬斷親恩,不是一時氣話。”
虞花凌點頭,“那好,我會稟告陛下和太皇太后此事,同時會讓人殺回去。你若是有意見,現在就說話,若是沒意見,我便動手了。”
李安玉搖頭,“沒意見。”
“行。”虞花凌吩咐碧青,“去取紙筆來。”
碧青立即去拿了紙筆。
虞花凌提筆給她祖父寫信,十分潦草且言簡意賅,“祖父吩咐十一叔給我帶的人和話,我都收到了,祖父收到信后,派人去隴西,刺殺李公,只要成功,祖父希望我做的事情,我答應了。”
簡短寫完,落款后,撂下筆,遞給銀雀,“今日便送回范陽。”
銀雀接過信,應是,用蠟封好,退了下去。
盧老夫人忍了半天,埋怨道:“怎么就不與你祖父多說兩句?還有你母親兄長,他們肯定是惦記你的,盼著你給他們寫信。”
虞花凌抬起胳膊,“祖母,您是不是忘了,我傷的是右手,寫不了太多字。”
“哎呦,是祖母忘了。你這沐浴換衣后,看起來好模好樣的,真不像是個傷患,讓人容易忘了你的傷,是祖母的不是。”盧老夫人連忙說:“快別亂動了,好好養著。”
對于書信一事,再不提話少了。
?
?月票!
?
明天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