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里的怪物會不會跑出來?”
“不可能,它要是能跑,早就跑了。這禁地里肯定有強大的封印鎮著它!”
“那就好,我們在外圍獵殺變異種,別往里走,應該不會有事?!?/p>
聚集而來的獸人們心驚膽戰地咽了咽口水,不敢再貿然前進,只打算在外圍收割變異種、賺取積分,畢竟性命最重要。
然而,地面很快又傳來轟隆隆的巨響。
遠處的森林中,一群獸潮沖了出來!
獸潮數量足有上百,實力全在十階,足以輕易摧毀一座大型城池。這些變異獸雙眼猩紅,張著血盆大口,獠牙間淌著涎水,發瘋般撕碎周圍一切活物。
它們看見遠處的獸人,就像看見了肥肉,嘶吼著猛沖過來。
眾人臉色大變,無處可躲,只能倉促迎戰。
霎時間,整片區域充斥著野獸的嘶吼與慘叫,撕咬聲不絕于耳,血腥味彌漫開來,地上很快散落了許多殘肢,有獸人的,也有變異種的。
戰斗激烈,人人都只能自保,顧不上隊友。
沈棠也和臨時組隊的同伴失散了。
她用精神力探路時,忽然瞥見遠處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
云寒……不,是月臨!
他們居然也來了?
看方向,他們正要前往死亡深淵,這倒是個機會。
沈棠清楚,憑自己現在的力量,恐怕難以深入禁區。但如果能加入月臨的隊伍,成功率會高很多。
……
十幾公里外,同樣聚集了大批獸潮,它們兇猛地撲向到來的小隊。
月臨身形未動,只是瞇起漆黑深邃的長眸,輕蔑而冷冽地掃向這群不知死活的變異獸,強大冰冷的威壓如潮水般傾瀉而出,地面瞬間冰封蔓延!
沖在最前的變異獸,眨眼凍成冰雕,轟然碎裂,連尸體都沒留下!
更多變異獸鋪天蓋地撲來。男人腳下再次一踏,周身凝聚出無形的、猶如月輪般的銀白色虛影,轟然擴散開來。
那月輪虛影宛如世間最鋒利輕薄的利刃,成千上萬只撲上來的變異獸,在這一瞬間,身體被齊整地斬成兩半,橫截面平整如鏡,連一絲凹凸都沒有!血霧更是噴灑開來,宛如漫天血雨!
月輪所過之處,變異種盡數殲滅。
小隊其他人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而眾人神色也很是平靜,早就司空見慣了。
月臨右手邊站著一位身材高挑清麗的雌性。
她周身縈繞著藍色光點,那些光點如有生命般徐徐飛舞,落向地面、巖石、樹木,甚至飄向前方的空氣中,捕捉著此地殘留的各種微弱能量波動。
她厭惡地看了眼腳下的尸體,皺起秀眉,轉頭對月臨輕聲道,“阿臨~往右邊這條路走,我們能更快到達深淵?!?/p>
“好?!痹屡R帶著隊伍,依循光點指示的方向繼續趕路。
孫婧勾了勾嘴角,望向男人背影的眼神掠過一絲勢在必得。
她出身王城世家,異能只有八階,本不該來如此危險之地,但還是堅持跟著月臨來了。
兩家有意聯姻,但月臨向來對世家貴族不假辭色,嫌她們太過嬌氣。孫婧便想借此機會拉近關系,況且她的異能【能量共鳴】在戰場上很有用,能帶領隊伍更安全高效地抵達目的地。
這一路下來,兩人關系確實近了不少。
孫婧相信,等正式進入S級禁區后,共經生死患難,她一定能拿下這頭孤傲的狼獸!回去就讓母親向月家提親!
隊伍繼續向禁地深處行進,毫不在意越來越強的變異種。
反正有隊長在,來多少都沒用,那些怪物往往還沒接近隊伍,就在出現的瞬間被清除干凈。
忽然,不遠處的灌木叢傳來簌簌響聲。
月臨掌心迅速凝出細碎冰晶,剛要攻擊,卻見里面跑出一個雌性。
她瀑布般的黑發凌亂披散,衣衫破碎,沾滿血跡與灰塵,顯然經歷了一場惡戰。瓷白的臉上也染著血污,但那雙眼睛格外明亮嫵媚,掩不住絕色精致的容貌。
月臨一怔,瞬間收住攻擊。
身后準備動手的獸人們也愣住了。
還以為是偷襲的污染種呢。
怎么是個小雌性?
幾個早就跟隨月臨的手下更是面露詫異,這小雌性,怎么有點眼熟?
咦?
這不是一個多月前,在街上冒犯少主的那個雌性嗎?
月臨自然也想起了那天在城里的事,嗓音頓時冷了下來,仿佛淬著寒意,“又是你!”
月臨向來一心投入訓練與戰斗,對那些討好他的雌性沒什么印象,高貴美麗的雌性他從小到大見多了。
沈棠確實極美,但月臨也不會留下多深的印象,何況過了一個多月,早就忘了。
可上次那件事,讓身為月家少主的他難得丟了一次臉!還是大庭廣眾下出丑!印象實在深刻,也就記住了這個想“碰瓷”的心機雌性。
孫婧看著突然出現的陌生雌性,先是愕然,又聽月臨他們的語氣,似乎認識?
她心里頓時有些不舒服。
而且這雌性何時靠近的?自己竟沒覺察到她的氣息。
當然,也可能是周圍氣息太雜亂,而這雌性的氣息微弱普通,沒注意到也正常。
沈棠仿佛沒察覺周圍人或詫異或審視的目光,看向隊伍,露出喜悅激動的神色,“月臨少主,我和隊伍失散了,幸好遇見你們!我能跟著你們一起走嗎?”
當場就有人嗤笑,“就你?還想跟著我們?你知道我們要去哪嗎?是S級禁地深處,那里吃人不吐骨頭!”
“小雌性,上次你在大街上故意碰瓷少主,這次還專門找到這兒來,你是怎么找過來的?”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讓你一而再再而三遇到我們?你該不會是少主的狂熱追隨者,故意跟來的吧?”
隊伍里幾個獸人語帶調侃。
他們沒想到,這雌性為了制造和少主“偶遇”,連命都不要,竟敢跟到這里來。
月臨更是皺緊眉頭。
他也覺得這雌性是故意的,想在他面前刷存在感,裝出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博取雄性同情。
他不耐煩道,“識相的就滾遠點,我沒空跟不相干的人浪費時間!”
孫婧看清沈棠的面容,本有些警惕,但聽到月臨那冷漠厭惡的語氣,頓時放了心。
月臨雖向來不憐香惜玉,基本的貴族禮儀還有,很少對雌性說重話,這般厭惡一個雌性,還是頭一次。
孫婧頓時憐憫地看向沈棠,柔聲勸道,“小妹妹,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呵呵~有些自以為是的把戲,自己在心里想想就算了,真用在別人身上,可就成笑話了?!?/p>
她聲音溫柔,卻字字帶刺,引得周圍獸人哄堂大笑。
“就是啊小妹妹,我們隊伍不需要累贅,你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p>
沈棠說道,“我有用的,我可以幫你們!”
但可惜沒人信她。
眾人看她的眼神帶著毫不掩飾的嘲弄與不屑。
“看你長得漂亮,我們才好心勸你幾句,等會兒真遇上危險,我們可顧不上你!”
“還想跟著我們?到時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別妄想隊長會英雄救美、和你發生點什么,趁早收起不切實際的幻想?!?/p>
月臨尤其厭惡死纏爛打的雌性,見沈棠還呆站在原地低頭不語,眼中厭惡更深。
他正要開口趕人,卻見沈棠突然扭頭看向東南方向,大喊一聲,“快退后!”
什么?
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但那聲大叫讓他們下意識后退。
緊接著,他們剛才所站的地面驟然裂開,一個灰黑色的龐然大物從地下浮現。
它像是一團半透明的狂暴能量體,頭頂呈尖銳三角形,下方是一雙深淵般的巨大紅瞳。
它手中凝出一把能量鐮刀,朝空中猛揮,但可惜這記強悍的攻擊只打中了空氣。
眾人倉促閃避,心中驚駭不已。
連月臨也震驚地看向不遠處的沈棠。
沈棠發現得最早,也躲得最遠,早已退到安全位置。
月臨能感覺到這只變異種的強大,其異能波動是他們迄今遇到過最強的!
它還尤其擅長隱藏氣息、暗殺突襲,剛才若非及時躲開,恐怕,連他都會受傷。
月臨雖強,但并非偵查系異能,未能及時發現情有可原??删瓦B孫婧都沒察覺到這變異種的能量波動,這只弱小的雌性是怎么知道的?
局勢容不得人多想。
偷襲失敗的怪物惱羞成怒,發出一聲嘶吼,向眾人發起更猛烈的進攻。
越是戰斗,眾人越是心驚,這只變異種的實力已達“領域霸主”級,等同于元獸級別的獸人!
波動強度甚至與月臨不相上下!
十階獸人在它面前都宛如螻蟻!
一場惡戰,周圍山石盡成廢墟。
激烈的戰斗引來了更多變異種,隊伍漸顯頹勢,快要支撐不住。
月臨咬緊牙關,面色肅然,看向已經堅持不住的隊友。
作為領隊,他當即決定獨自引開這只霸主級變異種,前往更開闊的區域展開決戰。
混亂中,隊伍被沖散,人人忙于應付眼前的變異獸,無暇他顧。
唯有沈棠注意到月臨獨自引走了怪物。
她一愣,迅速抽身跟上去。
一番殊死搏斗后,月臨終于斬殺了這只霸主級變異種,但自己也渾身是傷,衣衫撕裂大半。
細看傷口,其中還殘留著變異獸的腐蝕性毒氣,即便喝下治愈藥劑,短時間內也難以痊愈。
月臨咬緊牙關,想要趕回與隊伍會合,腳步卻踉踉蹌蹌。
若此時再來一只強大變異種,他恐怕兇多吉少。
前方廢墟傳來急促動靜。
男人神色一凜,差點一道冰刃甩出,卻聽見一道熟悉擔憂的嗓音響起,“月臨少主,你沒事吧!”
……又是她?
月臨愕然,眼睜睜看著那小雌性從廢墟中跌跌撞撞跑來,到他跟前,看見他滿身傷痕,急忙說道,“月臨少主,你受傷了,我幫你治療。”
月臨一把甩開她,厭煩至極,“你有完沒完?離我遠點,別白費心機了!”
沈棠被推得踉蹌幾步,她看著他,氣惱道,“我是真想幫你治療!我承認上次是我冒失,但我真的只是認錯人了!”
“認錯人?這借口你自己信嗎?”月臨面色更是不屑,眼神嘲諷。
沈棠直視他,抿了抿唇,低聲說著,“我沒騙你,我真的認錯人了,把你當成了一位朋友……”
“他在戰場上犧牲了,所以那天在街上見到你,我太震驚…你和他長得一模一樣,那一瞬間,我以為他死而復生?!?/p>
“我承認是故意接近你,但絕沒有糾纏的意思,當時只是想確認你是不是他?!?/p>
月臨神色毫無波動,鄙夷地冷笑,“真是可惜了,你這副皮囊長得不錯,卻心思骯臟,滿嘴謊言,這種破理由也能說得出口?”
類似的說辭他從小到大聽過太多,無非是蠢貨想來套近乎,她倒好,還扯上“死而復生”,更是荒唐可笑!
沈棠氣鼓鼓地從空間里掏出一張照片,甩到他面前,“你看,這是我朋友親生崽子,我有必要騙你嗎?”
月臨皺眉,目光下意識掃向照片。
就這一眼,他卻瞬間愣住。
第一眼恍惚間,他以為那是自己小時候的照片。
細看,還是有些不一樣。
但不可否認,照片上的小狼崽,和他小時候極為相像。
可以想象,這崽子的父親,也該和他長得挺像。
原來……真是誤會?
他錯怪她了?
沈棠見男人銳氣稍斂,趕緊上前,試探著輕輕握住他的手。
月臨身形一僵,下意識想推開,卻聽見雌性輕柔的聲音傳來,“抱歉,唐突了,我有治愈異能,但必須通過肢體接觸?!?/p>
話音未落,一股溫柔如春風的淡綠色能量便從雌性柔嫩的掌心傳來,流入他體內,月臨抗拒的動作也驀然頓住。
這股溫暖輕柔的力量迅速驅散了他傷口中的腐蝕毒氣,傷痕也在短短幾息間恢復如初。
月臨深邃的黑眸驀然睜大。
她真有異能?
這么說,他不僅誤會了她,而且她是真心來幫忙的,也不是專門跟蹤他而來?
意識到這一切,月臨想起自己先前那些自以為是的言語,冷峻的面龐不禁浮起一絲紅暈,不是害羞,是臊的!
他張了張嘴,但向來高傲的他實在拉不下臉道歉,沈棠也并不在意。
替他治好傷后,她便極有分寸地松開手,溫柔地望著他,“月臨少主,感覺怎么樣?還有別處需要治療嗎?”
月臨薄唇微抿,轉了轉手腕,不自然地應道,“……嗯,沒事了?!?/p>
“那就好!”沈棠松了口氣,雙手背在身后,笑盈盈仰頭看他,“怎么樣?我說我有用吧?月臨少主,現在能讓我這個小廢物跟著你了嗎?”
“……”
月臨面色更燥了,連耳尖和脖子都泛了紅。
他扭頭將她撥開,大步朝前走去,“別廢話,想跟就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