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隱舟見沈棠自打回來，便失魂落魄的，面色很差。
他低聲問道，“發生什么事了，棠棠？”
沈棠輕聲開口，“我見到他了。”
“什么？”
“我見到……燚淵皇帝了?！?/p>
雪隱舟愣了愣，面色泛起幾分復雜，她這副模樣可不光是見到個皇帝這么簡單。
沈棠深呼了一口氣，掩下復雜的心緒，低聲開口，“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沈離，但他和沈離長得很像，不，幾乎可以說是一模一樣!但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讓我感到陌生，根本不敢向前相認。”
“會不會是同胞兄弟？”雪隱舟低聲詢問。
他倒不是不想把事情往最壞處想，但他怕她傷心，希望后的失望才是真的絕望，又或者……更加絕望。
沈棠搖頭黯然道，“不是沒這個可能，可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巧的事？”
獸世生育率低下，大部分雌性懷孕也只能生一胎，在懷孕期間，胚胎就會自相殘殺，留下最強的那一個。
同卵多胎的概率極低。
就算是人魚族雌性生的孩子多，但也取決于雙方的血脈，通常來講，血脈越強生的孩子也更少，就像是人魚女皇珈樓羅和海族大祭司琉納斯，也就生了珈瀾這一個孩子而已。
當然，也不乏意外，系統說她和沈清梨就是同卵雙生子。
但這么低的概率，總不能在她身上發生兩次吧!
雪隱舟道，“寶物交上去了，禮官送去專門的機構鑒定，預計最早明天上午就會出結果，我們還可以在宮中再待一天。”
沈棠下定決心，“我要親自見一見這位皇帝!”
不管他是不是沈離。
她都必須要弄明白真相。
雪隱舟，“那我陪你一起過去。”
沈棠搖頭，“不行，你太顯眼了，自打咱們進宮，這些人都在防備著你，不可能放你去見皇帝……你跟老板他們在這里呆著，我去面見皇帝?！?/p>
皇帝真的是沈離的話，那自然就好說了。
如果皇帝不是沈離，以她的能力，也能全身而退。
雪隱舟皺了皺眉，也只能這么做，“那你保證安全，我在附近等著?！?/p>
“嗯。”
隨從帶著他們一行人去了一處偏遠的院落里暫住。
沈棠等到沒人注意時，就變成本體，爬上墻頭，四處游蕩。
她沒敢再貿然打開系統地圖。
聽著路上宮人的談話——皇帝現在在華清殿。
她當即趕過去。
等到了華清殿外，沈棠變成人形要進去時，被侍衛攔下，“閑雜人等，沒有詔令，無法面見國君?！?/p>
“我是商行老板派過來的人，有東西親自交給陛下?！?/p>
“不行，不管你是誰，必須有召令?！?/p>
沈棠沒辦法，只好先離開，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再次變成本體翻墻入殿。
忽然撞見遠處，有道她最不愿意看見的身影。
裘陽？!
他也在皇宮？!
沈棠思緒一亂，腳下打滑，不小心踩落幾片瓦片掉在地上。
守衛們頓時抬頭看去，“誰？”
“那邊有只野貓？”
“宮里哪兒來的野貓？該不會是獸人吧？快!抓住它!”
沈棠心頭一慌，剛要傳送離開，心思一轉，摔下墻頭。
她變回人形，頭發凌亂狼狽，驚慌大喊，“求你們別抓我，我只是不小心闖進來的。”
“靠，還真的是獸人，把她押起來!”
沈棠沒有反抗，被他們抓住了。
為首的獸人質問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偷偷潛入宮中!”
沈棠匆忙解釋，“我是跟著商隊進來的，老板今天進宮獻給陛下一件難得的珍寶，我無聊出來走走，不小心走到這里……”
護衛罵道，“隨便走能走到這里？我看你是別有用心，是行刺的奸細，殺了她!”
沈棠大喊道，“我不是奸細，我，我要見陛下!”
“你一個來歷不明的奸細，憑什么要帶你去見陛下？”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陛下說，殺了我，后果你們承擔不起!”
護衛們沒想到這個雌性這么囂張，面面相覷，心里有點發怵，該不會真的有什么要事吧？
正當此時，一位身材健碩的獸人過來，“你們在這里吵什么，都吵到陛下了。”
守衛為難道，“我們剛剛抓住了一個跑進宮中的雌性，懷疑她是奸細，正想著怎么處置她呢？這雌性口口聲聲說要見陛下?！?/p>
那獸人也看了眼沈棠，見她相貌普通，氣息平平，隨意擺了擺手，“算了，那就帶她去見陛下，問她想要干什么，敢扯謊的話就直接拖出去斬了?！?/p>
“是。”
沈棠被這群獸人帶去涼亭前。
再次看見那道雍華俊美的身影。
男人一襲黑衣，紅發隨意的散落在肩上，比起剛下早朝時少了幾分威嚴，多了幾分魅惑矜貴。
沈棠心臟狂跳，情難自抑。
“陛下，這雌性擅闖進宮，說是要見您?！?/p>
“哦？”皇帝饒有趣味抬起眼，隨意看向半跪在殿外的那道纖麗身影。
沈棠也直勾勾盯著他，似有千言萬語，要訴說出口。
兩人的視線空氣中相撞。
男人眸底沒有一絲波瀾，眼神冷淡漠然，仿佛只是看見一個不相干的陌生人。
沈棠原本滾燙盎然的心口，驟然間發涼，直墜谷底。
仿佛有什么東西在越來越遠……
姬九黎長睫微垂，目光落在她的手臂上，撇見淡淡的紅痕時，似乎輕微皺了下眉，又似乎沒有。
沈棠再度升起一絲希望時，卻聽見他隨意開口，嗓音清冷如幽潭，“一個無名無份的雌性而已，有必要親自帶來見本皇？”
沈棠呼吸驟停，懷疑自己聽錯了。
她看著男人陌生淡漠的視線，喉嚨滾了滾，強迫安慰自己，她現在易容了，他……認不出來她也正常。
“我是夜輝帝國派來覲見陛下的使者!”
沈棠直勾勾盯著男人狹長瑰麗的狐貍眼，試圖看出一點情緒的波瀾，咬牙道，“是我國陛下秘密派我過來的!對于陛下上次派來使者想要援助我國的事情，表達感謝。”
可惜，姬九黎眸色稍顯驚詫外，并沒有其他情緒波動。
他單手撐臉，隨意開口，“替我多謝你們陛下的好意，賀禮就不用了，兩國多年來也有些交情，這是應該做的?！?/p>
沈棠來之前編排的各種說辭，對上男人冷淡如冰的情緒，忽然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陛下，微臣有事要報?！蓖蝗?，一道高大挺拔的人影從暗處走出來。
是裘陽!
沈棠瞳孔皺縮，手指攥緊，泛出骨白。
皇帝和裘陽君臣和睦的畫面，說不出的刺眼，令她心臟攥緊，渾身冰涼。
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