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貞相信姑娘的判斷,把這個方向的思路盡數掐了,順著姑娘之前說的往下想。
“正常來說,姨娘沒資格把兒子養在身邊。可魏誠把兒子給了姨娘養,這等于是給了她許多遐想的可能。”
“沒錯。”蘭燼若有所思:“對一個姨娘來說,兒子就是她人生中唯一的指望。如果魏誠再表現出一副對她兒子百般看重的姿態,又給足金銀,把她養在富貴窩里,她根本不會起疑。比起強制把人禁錮一地,讓人心甘情愿的留在某個地方,才更像是魏誠這種城府深沉的人會做的事。既然都做到這一步了,他就不會把人棄之不顧,時不時去看望安撫一番,給足姨娘特殊,才會讓她安下心來不多想。”
廉貞接過話:“時不時要去看望,所以不會把他們安置在很遠的地方,離京城只有一日距離的樂豐,就很適合。”
常姑姑插話:“燈下黑。”
蘭燼嘆氣,是啊,燈下黑。
魏誠就把人藏在距離京城百余里路的地方,再明晃晃的設一個休整點,休整點的那六個人真正的目的,就是看住姨娘母子。
而這條商路,還經了魏萋萋的手。
魏萋萋足夠聰明,但魏誠能把她算計到這個份上,可見姜還是老的辣。
“這事先等等萋萋的消息。廉貞,帶上你的兩個星宿去找聞溪,他那里有不少魏家的資料,都搬過來。”
廉貞應是,告退離開。
蘭燼身體往后靠,整個人都散漫下來:“姑姑你說這一局,我要怎么走?”
“姑娘怎么走,我就怎么跟。”常姑姑笑瞇了眼:“姑姑知道,無論姑娘怎么走,都一定不會做虧本的買賣。”
蘭燼笑了,虧本?她想把魏家吃下來!
在魏萋萋面前她說的實話,對魏家,她確實眼饞極了。
那么多銀子啊,落她手里,足夠她把黔州的大官小吏再收買一遍,帶出更多人來。
摩挲著痕跡,蘭燼眼睛微瞇,要怎么做呢?
“您別逼著自個兒,臉色太差了朱大夫又要念的。”常姑姑給姑娘換了茶,溫聲勸阻:“反正以您的行事習慣,沒把握護住姨娘母子之前肯定是不會動手的,還有時間。”
這倒是,蘭燼起身伸了個懶腰,有一種偷得浮生半日閑之感,那就做花燈吧!
起身走到長桌邊,蘭燼就要去拿片好的竹子,常姑姑眼疾手快的給她戴手套。
這樣的時候多了,她都懶得念叨了,將茶放到長桌上,也不打擾姑娘,去了一樓幫忙。
安靜的屋內,只有在拿東西的時候偶有聲音,蘭燼很享受這樣無所事事的時刻,過往幾年,她很少能有這樣的時候。
“姑娘,大消息。”
可惜身邊有個實心腦袋,這樣的時刻隨時會破。
蘭燼看了一眼三步并兩步過來的人,等著她的大消息。
“范文厲害,事情成了。”
范文現在幫她辦的只有一件事:“工部派去江南的人是陳柯?”
照棠眉飛色舞:“沒錯,今日早朝升了他為工部司郎中,工部侍郎舉薦他去,皇上允了。”
蘭燼停下動作,工部侍郎鄭言,是周雅茹的公公,范家和鄭家好像并無關系,范文怎么做到的?
不過,做得好。
蘭燼繼續手上的動作,江南這一局的最后一顆棋子到位,接下來只需安靜等著。
好在,她很擅長等待。
五皇子拿到證據后沒有發難,可見在等機會,她覺得,四皇子回京肯定會得皇上嘉獎,那時就是不錯的機會。
到時她要看看那位林大人的立場。
蘭燼停了手上動作,說起來,近來好像沒有林大人什么消息?
她看向偷吃糕點的照棠:“有林棲鶴最近的動向嗎?”
照棠忙喝了口茶把糕點送下去,道:“他應該是離京了,最近都未上朝。聽溪哥說,林大人如果數日未朝,那多半就是替皇上外出辦差去了。”
原來如此,就說他最近安靜得過分了點。
蘭燼繼續做花燈,頭也不抬的道:“后日該給雅茹送花燈了,你去作坊一趟,鄭大人也算是間接幫了我們大忙,花燈做得精致些。”
“這就去。”
當天下午,明澈就把魏萋萋送到月半彎的消息和信物帶了回來。
‘天氣好時商隊會直接回京,天氣不好會在樂豐縣休整一日,和其他休整點相比,整體利用率不算高。以魏家慣常的行事,這就是最大的不正常。此金釵是姨娘慣用之物,我幼時見過,魏誠從姨娘處拿來威脅我,姨娘當識得。”
蘭燼看著紙條上力透紙背的字,仿佛看到了萋萋寫下這幾行字時是什么神情,同時送來信和信物,算得上考慮周全。
“廉貞,你帶六個人去一趟樂豐縣確定此事。小心打草驚蛇,也不要驚動姨娘母子,確定是他們后把帶去的人留下。”蘭燼把金釵和信都遞過去:“等時機到了,把這兩樣東西給姨娘看,帶他們母子遠走高飛去陳州。如果他們反抗,打暈帶走。”
“是。”
明澈說出第二件事:“文清和吳二公子久處了一會,陳維過去和吳二公子打了一架,被文清趕走了,并且拒絕再見他。陳維喝多了,在教坊司鬧了一場。”
“蠢貨。”蘭燼冷聲罵了一句,老子剛升了官陳維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教坊司是什么地方,也是他能撒野的?
不過,撒野得好,這正是文清要的結果,接下來就看陳維怎么哄人了。
算著時間,四皇子最快也還得一個月才能回來,一個月,足夠文清把局面做成她希望的樣子了。
接過送到手邊的碗喝了一口,那喝了多少碗都無法習慣的味道充斥在嘴里,不用看也知道自已大意了。
朝常姑姑哼了一聲,蘭燼捏著鼻子一飲而盡,苦得她打了個哆嗦,嘴里立刻被塞了一顆巨大的蜜餞,把她的腮幫子都撐了起來。
她又哼了一聲,慢悠悠的嚼了起來,別以為一顆蜜餞就能讓她忘了吃過的苦。
再來一顆才可以。
她嘴巴張開,如愿又得到一顆,眉頭才徹底舒展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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