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燼悄悄扯了扯林棲鶴的衣衫,從他身后走了出來:“鋪子開了門,自然是做買賣的。不知四殿下看上了哪些花燈?我讓人送到府上去。”
“聽說你這里可以定制新鮮花樣的花燈?”
“可以,就是貴一些,四殿下要訂大花燈還是小花燈?”
林棲鶴轉頭看蘭燼一眼,他記得沒錯的話,定做的花燈和鋪子里的花燈是一個價。
“大小花燈都要。待萬壽節過后,我打算辦個花燈宴,至于數目……”四皇子輕笑:“得請蘭燼姑娘去我府上一趟,看看丹霞園需要多少花燈才能撐得起來。”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難得我有空。”林棲鶴轉頭看向蘭燼:“如何?”
如何?當然好得不能再好!
蘭燼仿佛聽到了銀子落入口袋的聲音,丹霞園是四皇子常用來宴請的園子,據說一年四季各有各的美,在京都非常有名。
她不知道丹霞園有多大,但她知道肯定不會小。
今天被四皇子惡心了一把,得掙他一大把筆子才能消氣。
心里各種心思跑了一大通,蘭燼的臉上卻波瀾不驚,點頭道:“我自是愿意的,若四殿下有事要忙,留個下人帶我入府即可。”
四皇子臉上的笑容漸漸落下,他讓蘭燼進府自然存了別的心思,別人怕他林棲鶴,他可不怕。
母妃早就說過,蘭燼和林棲鶴這對未婚夫妻是假的,就算是真的,他還敢和自已搶人不成。
什么位高權重,還不是父皇一句話的事,他要真敢對自已如何,父皇第一個收拾他。
也就老五蠢,這點都看不透。
可林棲鶴當面將他一軍,說一起去,他根本無從拒絕。皇子府有的是人在,只是去看看丹霞園,他這個主子在不在根本不重要。
除非現在就和林棲鶴撕破臉,明著搶人,但在百官眼皮子底下,他到底得顧忌著些。
四皇子理了理衣袖,單手背到身后,一番動作做得賞心悅目:“聽聞林大人和未婚妻又因為美姬吵架了,怎么穿著朝服就過來了?莫不是聽聞我過來了不放心?”
“正是因為吵架了才著急過來致歉。”林棲鶴看蘭燼一眼,面露無奈:“也是我嘴拙了些,該說的話沒說清楚,才讓她誤會。”
“那倒是我礙事了。”四皇子似笑非笑:“我一會要出城去,兩位只管自行去我的府邸,會有人領你們進府。”
蘭燼屈膝:“待我準備準備,一會就過去。”
林棲鶴叉手行禮。
四皇子意味深長的看兩人一眼,又朝鋪子里偷瞧這邊的諸多人笑了笑,步履從容的離開。
蘭燼看著一眾女子又羞怯又興奮的神情,都不必多想就知道四皇子又收割了一波芳心。
長得好看確實占便宜,尤其是當那個人還知道自已長得好,并把皮相當成了武器,能讓他事半功倍。
“瑯瑯,我有話想和你說。”
蘭燼看他一眼,保持著吵架的姿態輕哼一聲,帶著他往后院走去。
這個的皮相不比四皇子差,可惜從不把皮相當回事。
待進堂屋落了坐,蘭燼便問:“怎么來得這么及時?”
“御史臺察院監察御史史勤,和我有些交情。他是這次下江南的御史之一,自回京城后為避免被人多想,我們兩人私下還未有見面,今日朝會后才有機會說了會話。其中就有說到四皇子在京都時被賢妃管得嚴,為了在皇上心里留下好印象,從不敢做出格的事。結果去了一次江南,賢妃二十來年的教導全廢了,好的沒學到半點,享樂一道日進千里,帶了至少六個女子養在城外的莊子上。”
蘭燼聽到最后一句眼睛一亮就要追問,林棲鶴先一步抬手阻止:“你不用打這六個女子的主意,年輕皇子在女色上昏點頭,就是皇上知道了也最多就是罵他幾句。告訴你這些是想提醒你幾句話。”
“你說。”
“皇子,和任何人都不同。就算是個不受寵的皇子,他也是皇上的兒子,在皇上那里,他可以冷落,甚至可以虐待,但外人不可以。四皇子和其他皇子比又更不同,他自小受寵愛,母妃更是獨攬后宮大權,是目前最有可能立為太子的的皇子。他如果真想對你如何,你一點辦法都沒有。不要說你手下有多少得用的人,一旦和皇子動手,有無數個讓你抄家滅族的罪名會落你頭上。真那么做了你就是對抗皇權,皇上首先就會要了你的命。”
林棲鶴語氣加重:“你要記著,他們手握無上生殺大權,只要你還是大虞的子民,就無法對抗。”
蘭燼視線下移,落在他的朝服上:“你知道他來找我的消息,擔心我會不知輕重,所以連朝服都來不及換,從衙門直接過來了?”
“不止擔心你不知輕重,我更擔心你表現得太過特殊,他會對你生出別的心思。”林棲鶴神情鄭重:“我從史勤那得知,那個通判喻暉的妻子之所以會被四皇子看上,美貌是其一,還有一點就是因為她沒給四皇子好臉色,毫不猶豫拒絕了他。在京都時,四皇子所到之處,沒有女子會不多看他幾眼,他對自已的皮相極度自信,喻暉的妻子對他的態度反倒讓他注意上了,身邊又有人慫恿,這才將人搶了去。”
蘭燼若有所思:“征服欲?”
“差不多是那個意思,以你的性子別說是給四皇子好臉色了,當場翻臉我都不意外,在京都,直接和他對上你會吃大虧。”
蘭燼突然就有些想告訴林棲鶴自已做下的安排,很快,四皇子根本沒空再來她這找存在感。
可話到了嘴邊她忍住了,林大人今日的表現確實讓她有些觸動,但她沒辦法因為感動,就托付所有信任。
最終,她只說出來兩個字:“多謝。”
“你心里有數就好。”林棲鶴端起茶來一口氣喝下大半盞,從上朝到這會,他滴水未進。
末了,他又有些想知道:“若我沒來,你打算如何應對他?”
“拖。”蘭燼回得干脆:“他邀我上皇子府肯定沒安好心,我會找理由拖住,過個幾天應該會來麻煩你陪我前去。第二個辦法是把動靜鬧大,京都就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四皇子肯定有諸多忌憚,一旦許多人知道我進了四皇子府,他就得讓我完好無損的出來。正是立太子的關鍵時刻,他不敢亂來。”
好歹是想到了他,林棲鶴也就不在這方面多說什么了,雖然他也受皇權轄制,但他知道怎么讓轄制他的皇權,成為他手中揮出去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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