詢問室里，真兇林春喜就這么水靈靈坐在那里。
白給是白給，但咱們陸警官還要找到完整的證據鏈條，才能將其送進去踩縫紉機。
陸誠走進了詢問室，許霖屁顛顛跟了進來。
“你負責記錄？”陸誠瞥了眼小屁孩。
“記就記?！痹S霖撇撇嘴。
陸誠認為這小子是瞻仰自己審訊時的風采，也就隨他了。
詢問室內三個人，斗地主。
林春喜在陸誠這里，已經是明牌了。
林春喜安靜地坐在那里，穿著洗得發白的工裝，雙手規矩地放在桌上。
“林先生，感謝你再次前來配合調查?！?/p>
林春喜點點頭：“希望能幫上忙。王哥是個好人，我希望你們盡快找到他。”
陸誠按照常規問題開始詢問，林春喜的回答與之前的筆錄幾乎一字不差——他與王得平如何約定見面，如何討論辦理簽證的事，如何在農貿市場分開。
陸誠耐心地聽著，沒有打斷。
但當林春喜說到“我們就在農貿市場南門分開，我再也沒見過王哥”時，陸誠突然問道：
“林先生，你說你和王得平在農貿市場分開時是幾點？”
許霖停頓了一下，看了陸誠一眼，繼續打字。
林春喜略微遲疑：“大概是中午12點左右吧?！?/p>
“具體點呢？12點前還是12點后？”
“應該是12點過后一點，12點10分左右。”林春喜回答。
陸誠余光注意到對方手指微微收緊，這是一個緊張的表現。
“然后你就去和朋友拉貨了？”
“是的，直接去了?！绷执合颤c頭。
陸誠翻開資料：“但根據你朋友的證詞，你們是下午1點半才出發的。這中間的一個多小時，你在做什么？”
林春喜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我、我回家拿了點東西，吃了午飯。”
“有人能證明嗎？”
“沒有，我一個人?！绷执合矒u頭。
“林先生，你說你和王得平在農貿市場分開后，回家拿了點東西，吃了午飯。”陸誠語氣平穩，“那你吃飯用的什么碗？”
許霖打字的手又頓了一下，抬頭看了眼陸誠，又繼續記錄。
他腦子出現一個問號，這是什么勾八問題？
跟“你擦屁股用什么紙”一個道理。
林春喜奇怪地看了眼陸誠，愣了愣才道：“就、就是普通的碗啊。”
“瓷碗？不銹鋼碗？還是塑料碗？”
“瓷碗，白色的?！?/p>
陸誠點點頭，突然轉換話題：“王得平失蹤那天穿的工裝，右上角有一塊油漬，你注意到了嗎？”
林春喜的手指猛地收緊，喉結滾動了一下：“好、好像有吧，沒太注意?！?/p>
“你們見面時距離那么近，怎么會沒注意？”
陸誠語氣依然平和，“那件工裝上的油漬很明顯，是機油的痕跡。王得平的女兒說，那塊油漬已經存在好幾個月了，很難洗掉?！?/p>
“我、我記性不太好，可能看到了但沒在意?！?/p>
陸誠微微一笑，從文件夾里抽出一張放大照片：“這是銀行監控截圖，上午9點20分，王得平取錢時穿著那件帶油漬的工裝?！?/p>
他又抽出另一張照片：“這是農貿市場附近便利店監控拍到的畫面，上午11點50分，你和王得平一起走進農貿市場時，他穿的還是那件工裝，油漬清晰可見?！?/p>
林春喜盯著照片，臉色有些不自然。
陸誠又抽出第三張照片：“這是趙珍雅家小區門口的監控，上午10點30分，王得平從趙珍雅家出來時，那件工裝上的油漬不見了?！?/p>
“油漬不會憑空消失，”陸誠的聲音在安靜的詢問室里格外清晰，“唯一的解釋是，王得平在某個時間段換過衣服，但后來又被換回了原樣?！?/p>
林春喜額頭已經有細汗了。
陸誠乘勝追擊：“你說你們12點10分左右在農貿市場分開，但農貿市場東門的監控顯示，12點25分，你還和王得平在一起，走向市場后面的倉庫區?！?/p>
“這不可能！”林春喜脫口而出，“那邊沒有監控！”
話一出口，林春喜就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臉色瞬間慘白。
許霖停止打字，猛然抬頭，臉上露出詫異的表情。
他怎么知道倉庫區沒有監控？
陸誠淡淡一笑：“我說的是東門監控能看到你們走向倉庫區，并沒說是倉庫區內部的監控。林先生，你怎么知道倉庫區沒有監控？”
林春喜張了張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了。
陸身體向后靠了靠，語氣輕松了幾分：“讓我們回到最初的問題——你回家吃飯用的什么碗？你妻子三個月前就回娘家了，你家碗柜里只有兩個不銹鋼碗和一套塑料餐具，根本沒有瓷碗。你剛才在撒謊?！?/p>
林春喜震驚地抬頭：“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妻子回娘家了？”陸誠接話道，“因為她妹妹上周報過警，說你上門騷擾要錢。派出所的出警記錄里明確寫著，你妻子三個月前因家暴回了娘家。”
許霖飛快地調出相關記錄，果然找到了那條報警信息。
他什么時候查的這些？
陸誠站起身，走過去，看著林春喜道：
“你根本沒有回家吃飯，因為那天中午，你正在農貿市場倉庫區處理王得平的尸體。”
林春喜：“！?。 ?/p>
許霖：“！！??？？？”
……
李輝正帶人查趙珍雅這條線。
程海林帶技術隊重新分析那兩條短信，看能不能破解出什么信息。
正查得起勁呢，兩個人同時接到電話，說是陸誠那邊有重大發現。
“什么重大發現？”
“陸警官訊問林春喜時，對方露餡了，極有可能林春喜就是兇手！”
“?。。 ?/p>
這是重大發現？
這尼瑪是破案了?。?！
兩組人立刻停止了手里的活兒，扛著警車趕了回去。
“李隊，我需要一隊人立刻去林春喜家搜查，”
“重點檢查廚房用具、后院土地和農貿市場倉庫區。”
李輝剛想張嘴，許霖激動道：“林春喜露餡了！他知道倉庫區沒有監控，還撒謊說回家用了瓷碗吃飯，可他家根本沒有瓷碗！我們推斷他可能在倉庫區處理了尸體！”
我們？
陸誠挑了挑眉，這小屁孩有前途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