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
江稚魚掛斷電話后,蘇酥握著手機,在陽臺上坐了很久。
也思考了很久。
她知道,江稚魚的話是在告訴她,想要什么,就自己去爭取,而不是把希望寄托到別人的身上。
她想得到周平津的偏愛,就自己去做去爭取,而不是只會怨天尤人。
只是想,而什么也不做,她什么也不會得到。
明白這個道理,蘇酥去了畫室,將她剛制作完成的水月觀音像親自送去裝裱裝框。
她在描摹這幅水月觀音像的時候,其實腦子里浮現的,是鹿霜的身影。
她的母親過世的太早了,而胡云喜在她的面前,從來沒有一天是把她當真正的女兒對待過的。
所以,她腦子里關于媽媽的所有美好的想法,都來自鹿霜這個毫無血親的前婆婆。
自然,水月觀音這么慈愛悲憫的畫像里,她也融入了鹿霜的身影。
所以,她要把這幅她耗費了從未有過多血心的水月觀音像,寄回周家老宅,送給鹿霜。
水月觀音像裝裱好,寄出去被送到周家老宅,已經是五天后。
周平津剛好結束了一周的歐洲訪問行程,回到了京城。
他從機場直接回老宅。
回到老宅,還沒下車,他就看到老宅門口前停著一輛小型的貨車,兩個國際快遞的工人正從貨車上搬下一件將近人形高的四四方方的扁平的快遞。
林媽正站在門口收快遞。
他下車過去。
“周公子,您回來啦!”
看到他,林媽滿臉歡喜與慈愛,“出差這八九天,累了吧?您趕緊進屋洗把臉歇著,我把這快遞收了。”
周平津溫和頷首,看了一眼工人搬下車的快遞,“是什么東西?”
林媽也不知道具體的,只是根據剛才工人跟她說的如實道,“說是從倫|敦寄過來的一幅畫,寫的夫人的名字?!?/p>
從倫|敦寄過來的一幅畫。
周平津瞬間明白了。
他什么也沒有多說,直接提步進了屋。
已經是日落西山,周正成和鹿霜都還沒回來。
周平津去簡單洗了個臉,換了衣服,直接去了書房。
蘇酥寄來的水月觀音像,被放在了前廳,他絲毫沒打算去讓人拆開看一眼。
沒一會兒,周正成和鹿霜就回來了。
林媽高興地告訴鹿霜,“夫人,有人從倫|敦給您寄了好大一幅畫,就放在前廳呢,您要不要現在去拆了看看?”
鹿霜聞言,直接一怔,周正成則是聽得直皺眉,不悅問,“從倫|敦?誰寄來的?”
“不知道,沒寫名字?!绷謰尰卮?。
鹿霜也皺眉,吩咐,“先別拆,放著吧!”
“平津呢,回來了嗎?”周正成問。
“周公子回來了,換了衣服在書房呢!”林媽又說,“晚飯好了,要不要我去叫周公子下樓?”
鹿霜搖頭,對周正成道,“你先去休息一下,我去叫平津。”
說完,她直接往東側的小樓走。
周正津正在看郵件。
聽到門口傳來的熟悉的腳步聲,他抬頭看去。
“母親。”
鹿霜進去,慈愛地點頭,“怎么一回來就往書房鉆,也不知道休息一下?!?/p>
周平津笑了一下,“飛機上休息夠了。”
鹿霜看著他,輕皺著眉頭,遲疑一下問,“你還是去見蘇酥了?”
周平津低斂下雙眸,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更沒有解釋什么,只說,“原本以為,徹底放她自由,她會過的更好更開心?!?/p>
“那也是她自己選擇的,能怨誰呢?”鹿霜忽然有些生氣道。
因為,從周平津的話里,她聽出來了,周平津這是心軟了,又心疼蘇酥了。
一個男人開始心疼一個女人,那是要命的。
也不知道在倫|敦,蘇酥跟周平津怎么服的軟,能讓向來意志堅定做事講原則的周平津這么輕易就心軟,又心疼她了。
當初,周平津不就是因為心疼蘇酥,所以僅僅只是見了一面,就決定娶她的么?
周平津聽著鹿霜的話,掀眸看向她,不說話。
“當初她走的時候,有多絕決多狠心,又把你把我們周家置于何種境地?”
鹿霜有些惱恨,“不管做什么,她都只圖自己痛快,從來不考慮別人的感受?!?/p>
“現在,她后悔了,就又想拉著你,重蹈覆轍一次嗎?”
“平津,你已經不年輕了,而且你跟蘇酥是完全不一樣的,她可以任性可以胡來,可以想干什么干什么,但你不可以?!?/p>
她從未這樣對周平津苦口婆心過,更沒有這樣逼他去做過選擇。
“曲韻是個好姑娘,以后也會是個好妻子,好兒媳婦,好媽媽。曲家對你的將來,也是多有益助。你不能因為蘇酥一時興起,跟你服個軟,你就又心疼她,對不起曲韻。”
周平津望著他,狹長的眉峰輕擰,溢出些許痛苦來。
“母親,我跟曲韻,什么也沒有發生過。”
“那又怎么樣呢,如今整個圈子里,誰不知道周曲兩家將要聯姻的事?”鹿霜質問。
周平津低頭,抬手摁壓眉心,“母親,蘇酥之前跟我在一起,確實是受了委屈的。”
“是,就算是他受了委屈,可哪次你沒有為她出頭,沒有護著她?你為她做的,難道還少嗎?”
第一次,鹿霜和周平津這個兒子發生了爭論,近乎爭吵的爭論。
“況且,但凡她信任你,信任我,一開始就將那些所謂的委屈原原本本地說出來,又怎么會有那些糟心的事情?”
“那是因為她不夠自信,不敢說出來?!敝芷浇蛱嫣K酥解釋。
鹿霜沉了臉,“既然是這樣,那她回來了,重新跟你在一起,就能變得自信起來,就像能變得像小魚像曲韻那樣了嗎?”
周平津沉默,無法回答。
因為他根本無法確信,跟蘇酥重新來過一次,她就會做出改變。
“如果她回來了,根本無法為你為任何人去改變自己,還是像之前一樣,平津,你要怎么辦?”鹿霜問。
她不允許,她不允許蘇酥只為了自己一時痛快,再給自己的兒子惹出大禍,再拋棄自己的兒子一次,讓自己的兒子再痛苦一次。
因為她是一個母親,天下沒有哪個母親能為了自己的孩子,能真正做到大公無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