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實不行。
對于金銀粉葉蕨的‘嘲諷’，老舅并沒有反駁，很坦然的晃了晃葉子：
-我還太年輕。像老菌子和蕨老妹兒那種只要留一點孢子或者一片葉子，條件適宜的情況下就能重新長出新的身體這種能力，我是沒有的。
-雖然我也能分根，或者孕育參籽另外種出去，但是長出來的新參就是新的個體了，和我沒有一點關系，儲存在原本身體里的養分也會變成供養生長用的。
-你不是一直很想拿我的腿兒做藥嗎？如果要做藥，那我不建議你把那根腿兒重新種下去。長可能確實是能長的，但是效果跟你之前種的那些蘿卜白菜也沒什么區別了。
“原來如此。”
陸霄恍然點了點頭。
之前他還在想，如果所有的植物都能有金銀粉葉蕨這種雙體同心的能力，那也太恐怖了。
現在看來果然還是想多了---這估計是獨屬于地區圖鑒稀有度第二位的蕨奶奶的能力。
-哼哼~
聽到老舅這樣夸它，金銀粉葉蕨很驕傲的晃了起來。
它從小生長在核心區，見識幾乎為0，平時都是它聽老舅或是老菌子講，少有自己被夸的時候。
難得有這么一次，可給它驕傲壞了。
-不說這個了！乖孫，奶奶也有新年禮物給你！
“奶奶……您老人家，也有？”
陸霄一臉懷疑的看著金銀粉葉蕨。
老舅起碼能掰條腿兒給他，金銀粉葉蕨有啥啊？
總不至于是把新長出來的那片金銀色的小芽葉讓他摘了吧？
“這個？給我嗎？”
陸霄指了指它根部那支長勢十分緩慢的金銀色小芽芽，伸出手做出一個要掐掉的姿勢。
眼見著陸霄的指甲離自己越來越近，金銀粉葉蕨嚇得嗖的把兩片芽葉合住，尖叫了起來：
-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雖然是跟我的芽芽有關系沒錯了但是不是讓你現在摘了啊啊啊啊啊?。?！
……看給咱奶嚇得標點符號都沒了。
“我也沒說真要摘啊?！?/p>
陸霄嘿嘿一笑：
“剛才你們都知道怎么回事故意看老舅嚇唬我是吧？我也嚇嚇你們，扯平了。”
-原來只是嚇唬一下……不對?。∧抢暇藝樐隳銍標グ?！你嚇我算怎么回事啊??！
聽到陸霄只是嚇唬嚇唬自己，金銀粉葉蕨淺淺松了口氣，但是很快就意識到了不對勁，嚷嚷起來：
-算了算了，不跟你計較了，誰讓你是我乖孫……
……行，今日被占便宜喜加一。
-你也知道，我也沒法像你養的那些小東西一樣出去給你找禮物，所以我的禮物，你知道的。
“嗯，之前你說等你的孢子成熟之后，送我一場夢來著。”
陸霄點了點頭。
雖然不知道怎么送夢，不過按金銀粉葉蕨的稀有度來講估計也是了不得的好東西。
-對的，對的！
對于陸霄這種把說過的話放在心上的性格，金銀粉葉蕨十分滿意：
-原本是這么打算的，不過現在可以給更好的了！
“那支新長出來的芽芽？”
陸霄指了指金銀粉葉蕨根部重新打開葉片的小芽。
-對！
金銀粉葉蕨努力挺了挺小芽葉：
-我也是第一次長這種顏色的芽芽，以前的葉子都是要么銀色，要么金色，不會兩個顏色長在一起的……估計是你給我的那個什么營養液的效果。
-不過雖然是第一次長，但我能感覺得到，這個新芽芽很強，非常強！用它給夢的話，一定能給你一個比原先更美的promax版的好夢！
“所以，奶奶您老人家給我的新年禮物，是原先許諾的那個美夢的免費升級？”
陸霄有些好笑。
-對！
“好好好，那我也好好收下，您老人家好好長，爭取早日長熟了好讓我體驗一下。
順便……你怎么連英文都會說了？”
-嚶文？什么嚶文。
金銀粉葉蕨有些奇怪：
-我說的不都是你們人類的話嗎？
“……也對，也對?！?/p>
對于金銀粉葉蕨來說，并沒有什么中文英文的分別，都只是人類的語言而已。
估計是聽家里誰刷小視頻學來的吧。
“老舅和祖奶奶的新年禮物和心意，我都好好的收到了，很感謝你們。
不過該說的還是要說，下次再有這種事，可別再這么嚇我了，把我嚇死了誰給你們灌營養液?”
笑鬧一番，陸霄正色，開口告誡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再想要多的，也沒有了。你看我們幾個還能怎么再嚇你？我也沒有再多幾條大腿能掰給你了嘛。
被重新埋回盆里的老舅笑得憨憨的。
“那沒什么事的話，我收拾收拾休息了，這兩天一直忙著，都沒怎么好好休息?！?/p>
陸霄打了個哈欠。
開會，守著珠珠過夜，帶它回來然后哄老三，回了臥室還被老東西組搞驚喜。
這兩天過得也是太疲憊了。
把手縮了回來，陸霄正準備整理床鋪倒頭進行一個精致睡眠，卻見老菌子圓圓的腦瓜頂起伏了兩下。
他把手搭了上去：
“老菌子前輩，怎么了，您還有什么事嗎？”
有什么事？！
看著一臉無辜的陸霄，老菌子氣得孢子囊都要凸出來了。
你還問我有什么事?。?/p>
-我問你。
好不容易順了氣，老菌子努力維持住自己的清清冷冷的聲音，開口。
“您說?！?/p>
-你為什么不問我給你準備了什么新年禮物？
陸霄：……？
原來不止是上了歲數的人，上了歲數的芝也這么難懂的嗎？
按照老菌子之前和他聊過幾次對話的內容和態度，陸霄總覺得它應該是類似于置身事外的態度，很多事情看過，理解，但不參與，一定要參與的話，也是像灰狼一樣的‘交易’，而不是家里毛孩子們的‘給予’。
所以他剛剛感謝老舅和蕨的時候，特意避開了老菌子，就怕過界。
沒想到還是出錯了。
“我……應該問嗎？”
陸霄思考了一會兒，小心開口：
“就是說，按照我們人類的習俗，禮物這種東西，一般都是長輩主動贈予晚輩的。
如果晚輩開口要，是很失禮的舉動……”
-我比你見得多多了！我能不知道這個嗎！
老菌子繃不住了，聲音聽起來幾乎有點破音的味兒。
這小子……這死小子！
它下定決心跟他講感情了，他又開始和它講規矩？！
好氣，好想噴他一臉孢子粉??！
“好好好，是我不對?！?/p>
眼見著旁邊的老舅和金銀粉葉蕨葉子尖尖開始微微打抖，顯然是笑得夠嗆，知道老菌子這是面子掛不住了，陸霄趕緊就坡下驢，整肅表情認真發問：
“您既然這么說了，肯定是也給我準備了很珍貴的新年禮物，是什么呢？我真的很想知道?！?/p>
……你小子裝得有點太過了。
但是算了，懶得跟你計較。
老菌子清了清嗓子：
-你抽屜里有把刀吧，還挺鋒利的。
“這個？”
陸霄從抽屜里取出一支筆刀---是他從山外帶來用慣的一支，刀頭比較起一般的筆刀更厚更寬，也更鋒利，無論是裁紙開快遞還是日常切割都很順手。
-對，就這個。然后看看你剛剛拿回來的那支次品靈芝。
……次品。
終于意識到老菌子那股子沖天怨氣是從何而來，陸霄沒憋住，很輕的嗤的笑了一聲。
雖然已經盡可能快速的憋了回去，但是這一閃而過的表情變化還是被老菌子看在了眼里：
-不準笑！
“沒笑，沒笑，鼻子里進了根毛毛，有點癢……”
陸霄板著臉，一本正經的扯著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謊：
“看這個……這個次品干嘛呀？”
-……照著它的傘蓋的樣子，用你那把刀給我修修，修下來的邊角料就給你了，權當新年禮物。
-至于拿去喂你的蟲還是藥，那是你的事情，就不要來問我了。
雖然早就猜到老菌子給自己的大概是和老舅一樣的東西，但是猜到是一回事，親耳聽到又是另一回事。
陸霄不太清楚老菌子是怎么做的決定，但是既然能這么坦然說出來，想必不是被老舅和蕨蕨裹挾的。
以它的年紀和性格，真不想做，裝不知道不吭聲就行，大可不必勉強自己。
“前輩，我確實非常需要你的身體……呃這么說可能有點怪，你別介意?！?/p>
陸霄想了想，很誠懇的開口：
“不過我就這么用刀子去割會不會對你造成什么損害？而且照著這個形狀的話……會不會太薄了點兒？”
他指了指剛剛胖慫哥帶過來的那支野生靈芝。
野生靈芝的傘蓋不像人工養殖的那樣厚實又肉頭，薄薄的。
按照老菌子現在‘良性增生’成一個一個球體的芝蓋來對照的話，想削成那支野芝的形狀，至少得削掉三分之二……不，四分之三左右的傘蓋。
-薄什么?。∧隳鞘强磻T了，我本來就應該長那樣的！
老菌子哼了一聲：
-你割吧，不用有那些多余的擔心，我和你們人類不一樣。
“好?！?/p>
陸霄沒有推辭，點了點頭，操起那支筆刀，臨下刀前又補了一句：
“那什么，前輩，我也沒學過雕花，不一定能切出您想要的效果。”
老菌子僵了僵，半晌恨恨的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再怎么差勁，也比像個杏鮑菇一樣要好……不許笑??！
察覺到陸霄的嘴角又開始瘋狂上揚，老菌子趕緊制止，但顯然是有點兒晚了。
“我沒笑，真沒笑……我這就給您理發。”
生怕老菌子飆出點什么優美文言文，陸霄趕緊捏著筆刀開始切割那些額外增生出來的部分。
靈芝的傘蓋會隨著生長逐漸木質化，變得十分堅硬。
但奇怪的是，老菌子的頭殼切割起來并沒有那種切木頭的堅硬滯澀，只是阻力稍大些，論下刀時的手感，甚至有點小絲滑。
“咦……前輩，你比一般的靈芝好切割多了?！?/p>
陸霄一邊小心雕琢，一邊說道。
-廢話，我又不是一般的芝。
老菌子頓了頓，還是解釋了：
-好切是因為我讓你切，我要是不讓你再試試呢。
“那試試？”
陸霄好奇心一下子起來了。
你小子這會兒又聽不出什么是客套了！
老菌子沒吭聲，但是陸霄卻能明顯感覺到原本流暢的刀鋒頓住了。
雖然也能大力出奇跡，但顯然切割出來的美觀程度會遠不如前。
-感覺到了？
“感覺到了?！?/p>
陸霄點了點頭。
之前老舅也說過，‘泡腳水’想有用，得它也‘愿意’。
聯系起昨天臨時會議圍繞的議題，陸霄總覺得這其中的關聯有些微妙。
不過現在他確實太累了，也沒辦法好好思考，有啥事等睡醒再說吧。
隨著筆刀的旋轉切割，不斷的有老菌子的小塊身體落下。
斷面金黃、細膩，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清爽又濃郁的藥香---很矛盾，但是確實是這樣。
給老菌子‘理發’完，陸霄捏起一個碎塊，愛不釋手的看起來。
-哼，多看看也好，好好長長見識，免得以后再說出那種野芝是好東西這樣的笑話。
老菌子顯然對于剛剛陸霄盛贊野芝的行為還在耿耿于懷，一個回旋鏢扎過去。
“我當然知道靈芝里能比得上您老人家的萬中無一，我那么說是因為你們不一樣呀。”
-不都是芝？哪里不一樣了。
“那是用來入藥的，您是家人，怎么能放在一起比呢？”
-……
嫣紅色的芝蓋肉眼可見變成了寶石般的深紅。
-懶得聽你說這些有的沒的，禮物送完了，睡你的覺去吧！
“好，好，那我去睡了，前輩晚安?！?/p>
陸霄忍不住笑道。
-祝安寢。
在陸霄縮回手的一瞬間，很輕很輕的一聲嘀咕散在了指尖。
……
大雪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雖說瑞雪兆豐年，但是在這種荒郊野地里連續不斷的下上一整天也是挺讓人頭疼的事。
為了保證家里毛茸茸的活動，邊海寧幾人已經輪著去院子掃幾次的雪，珠珠和小咸魚的飲食也在冉唯的指導下投放完畢。
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沒有去打擾補覺的陸霄。
天一點點的黑下去了。
用來安身的棚屋雖然是臨時起的，做工卻不差，一點都不漏風，即便外面下著大雪，里面的大小團子也不冷。
從側面的小窗看到外面的光線逐漸暗了，珠珠爬起身，吱呀一聲推開棚子的門，慢慢走了出去。
順著鋪滿了雪的院中小路，走到一扇窗下。
育幼房的窗戶。
有雪盈這個百事通在，想知道老三被關在哪里并不是難事。
屋里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看不出有打開過的痕跡。
珠珠踩著外面的木頭箱子，趴在窗臺上，頭和爪子剛好能夠到窗戶。
它知道它心心念念惦記的老三就在里面，但它也知道老三現在很煎熬。
所以珠珠沒有出聲，只是安安靜靜的貼在玻璃上聽著，許久之后，才慢慢爬下去離開。
除了雪地上的腳印，沒有什么記得它來過---不，還是有的。
臟兮兮的外窗上，有一個很明顯的三角形印痕。
是鼻子戳按留下的印記。
……
感謝每天投喂小禮物和催更評論的活躍寶寶，愛你們，比心！
啵啵，晚安捏。
（最近好像多了一些新寶，說明一下如果看到更新感覺前后連不上，就往前面翻翻或者退出重進，能看到補的部分，看到標已補完就是完整版了。
我晚上寫不完，這樣可以保證全勤，每個月稍微多個幾百塊收入，希望大家諒解一下。）
（已補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