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宇這邊，也不知道是天生臉皮厚，還是真的反應(yīng)遲鈍。
明明已經(jīng)能明顯感覺到何衛(wèi)國不太愿意搭理他，他卻還一個勁兒地往上湊。
這會兒，他的目光掃過何衛(wèi)國抬起手腕喝水時露出的手表，眼睛微微一亮。
臉上立刻又堆起那種過分熱絡(luò)的笑容，嘖嘖稱贊道：
“衛(wèi)國，你這手表……看著可真不賴啊！”
“锃光瓦亮的，這得花多少錢啊？”
“唉，還是你們城里條件好，我們鄉(xiāng)下人，想都不敢想。”
何衛(wèi)國眼皮都沒抬，隨口敷衍道：
“工作需要，廠里面統(tǒng)一配發(fā)的沒花錢。”
這話已經(jīng)說得相當(dāng)生硬，幾乎是把“別問了”三個字寫在了臉上。
但旁邊的何大宇卻像是完全沒聽出來，依舊契而不舍，他往前湊了湊：
“哎呦，那你這單位可真好啊！”
“福利待遇這么周到！你在廠里具L是干啥的？”
“瞧你這氣派，是當(dāng)領(lǐng)導(dǎo)了吧？”
“一個月……多少工資啊？肯定沒少發(fā)吧？”
他那眼神里，混雜著探究、羨慕，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算計。
何衛(wèi)國這邊實在是聽不下去了。
本來他還念想著，再怎么著，這人勉強算個親戚，看在何大清的面子上，也不能把場面弄得太難看，等何大清回來處理就好。
但這何大宇，從見面開始就問東問西，查戶口都沒他這么細。
要是他跟何大宇很熟，那倒也罷了，問題是兩人從小到大基本沒見過，他對其毫無印象，這所謂的“堂叔”跟他有雞毛關(guān)系？
一上來就這副德行，實在讓人厭煩。
何衛(wèi)國放下水碗，抬起眼皮，目光直直地看向何大宇：
“你問得這么細，你是街道辦查戶口的，還是上級領(lǐng)導(dǎo)有什么指教啊？”
“我是不是什么事兒，都得向你詳細匯報一遍？”
何大宇這邊被何衛(wèi)國這么不客氣地一懟，臉上那強裝的笑容瞬間僵住，有些掛不住了，青一陣白一陣的。
他訕訕地開口，試圖找回點長輩的架子：
“哎，你看你這孩子，這咋說話呢？”
“我這不是關(guān)心你嘛！”
“再怎么說，那我也是你堂叔，咱們這實實在在的親戚，多少年沒見了，我多問兩句怎么了？”
“你這孩子咋這么不識好歹呢？”
何衛(wèi)國懶得跟他廢話，直接站起身，瞪了他一眼：
“哦，實在親戚？實在親戚我對你一點印象都沒有?”
說完，他實在不想再待下去，直接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了一大媽的屋子。
看到何衛(wèi)國就這么毫不留情地離開，何大宇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變得十分難看。
他這會兒不敢對著何衛(wèi)國的背影發(fā)作，只好轉(zhuǎn)向旁邊一直沒怎么說話的一大媽，帶著怨氣嘟囔道：
“嫂子，你看看……你看看這孩子！這什么態(tài)度啊？”
“我可是他長輩！我這不就關(guān)心他一下嗎？”
“問問工作情況怎么了？有這么跟長輩說話的嗎？”
“一點規(guī)矩都不懂！”
“大清哥這……這是怎么教的兒子？”
“也太不像話了！”
旁邊的一大媽聽到何大宇的抱怨之后，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搭腔。
她現(xiàn)在這個身份其實很尷尬。
首先，就單純的個人情感來說，她肯定是偏向何衛(wèi)國的，那孩子雖然性子冷了點，但讓事有分寸，講道理。
但是呢，她現(xiàn)在跟何大清在一塊兒，這人又自稱是何大清的堂弟，她這個當(dāng)嫂子的，有些話也不能說得太難聽，總得給何大清留幾分面子。
而且這具L是個什么情況她也不清楚，萬一真是很親的親戚呢？
再者，何大宇說的這些話，在她聽來也確實是有些不知深淺，她是真的不愿意搭腔。
那何衛(wèi)國那孩子的性子誰不知道？
在這四合院里，甚至在這一片，那是出了名的硬茬子，看誰不順眼是真敢動手的，何大清對自家這個大兒子那也是客客氣氣的。
何大宇在這抱怨這些，在她看來，純粹是給自已找不痛快。
何大宇這邊呢，看一大媽低著頭收拾碗筷，沒什么反應(yīng)，心里更是不痛快，便繼續(xù)抱怨道：
“哼！也就是我侄子！這要是我親兒子，敢對他叔叔這個態(tài)度，你看我不動手錘死他！”
“沒大沒小的！”
聽到他越說越不像話，甚至帶上了威脅的味道，旁邊的一大媽終于忍不住了，抬起頭，看著何大宇，語氣還算平和，但帶著明顯的提醒意味：
“大宇兄弟啊，嫂子我說兩句啊。”
“嫂子呢，這也是為你好。”
“有些話……少說兩句。”
何大宇這邊一聽，心里更不舒服了，覺得這一大媽也是偏幫著何衛(wèi)國，不由得陰陽怪氣地開口道：
“誒呵，嫂子，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我這個當(dāng)叔的還說不得他了？”
“問都不能問了？難不成這城里人，都這么沖嗎？”
“就這么不知道尊老愛幼嗎？”
“我們鄉(xiāng)下人可沒這規(guī)矩！”
一大媽在心里嘆了口氣，不再多言，只是加快了手上收拾碗筷的動作，也不再搭理這何大宇。
反正她好心已經(jīng)提醒過了，仁至義盡。
至于這何大宇聽不聽，以后會不會吃虧，那也跟她沒什么關(guān)系了。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何大宇，不是個省油的燈。
……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就來到了下午。
這個點呢，院里上班的、上學(xué)的人都陸陸續(xù)續(xù)回來了，院子里漸漸熱鬧起來。
何大宇呢，今兒在了一大媽那兒吃了午飯后，在屋里干坐了一會兒，覺得沒趣，之后基本就在中院和前院之間徘徊溜達，一雙眼睛時不時往大門口瞟，就是想等著何大清趕緊回來。
終于，他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何大清盼回來了！
跟何大清一起進院的，還有傻柱和王翠蘭。
何大宇這邊看到何大清，立刻臉上堆起笑容，快步迎了上去：
“大清哥！哎呦，我的大清哥！你可算回來了！等得我好苦啊！”
何大清看著突然竄到眼前的何大宇，先是愣了一下，仔細辨認了兩眼，臉上才露出驚訝的神色：
“大宇？真是你啊！這……這都多少年沒見了！你什么時侯來的？”
“怎么也不提前捎個信兒呢？”
何大宇連連點頭，抓著何大清的手臂：
“反正都要來，就沒必要捎信，給你個驚喜嘛！”
何大清點了點頭，雖然覺得有些突然，但畢竟是老家來的親戚，面上還是得過得去，開口問道：
“那……吃飯了沒有？”
何大宇趕忙回答：
“吃了吃了，中午飯在嫂子那兒吃的。”
他指了指后院方向。
這會兒，旁邊的傻柱正有些懵逼地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跟自已老爹稱兄道弟的黑壯漢子，一臉茫然。
何大清看到傻柱那樣子，才反應(yīng)過來，對著傻柱介紹道：
“柱子，這是你堂叔，何大宇。”
然后他又指著傻柱和王翠蘭對何大宇介紹：
“大宇，這是我兒子柱子，這是他媳婦兒翠蘭。”
何大宇一看，立刻擺出長輩的樣子，點點頭，夸贊道：
“哎，真不錯！倆孩子都挺好的！”
“柱子都長這么大了，成家立業(yè)了，好啊！”
他說著，目光就落在傻柱身上：
“這孩子……怎么都不叫聲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