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大的雪,林峰的練兵活動,都會停止。
大家都會休息幾天。
莫愁想了想,忽然笑道:“林將軍,這么大的雪,我們能不能再找機會,打一場勝仗?”
“不會有那么多機會的。”
林峰搖頭一笑。
昨夜里截殺韃子運糧兵,也是冒著風險的。
假如遇上韃子大部隊,即使可以殺回來,也會有很大損傷。
林峰現在兵力不足,以一換十,都不劃算。
韃子兵死一萬,后面還有幾十萬。
林峰部下兵將,只要死一千,堯山衛就危險了。
“有機會,在代州!”
莫愁壓低聲音:“代州殘留的韃子兵,據說只有一兩千人。我們可以殺過去,打下代州城。”
“胡鬧。餿主意。”
林峰搖搖頭:“代州城現在,肯定已經被韃子兵糟蹋得不成樣子了。我們打過去,也就是一座空城。空城沒吃沒喝的,怎么守得住?”
莫愁撇了撇嘴:“收復城池,是真正的大功勞啊。”
“打下來,守不住,還不是白搭?”
林峰還是搖頭:“我們現在兵力有限,能守住現有的地盤,簡直就是奇跡了。再分兵去代州,堯山衛守兵不足,被韃子打破,兩萬百姓,都會被韃子兵斬殺。
為了貪功,而置堯山衛兩萬人生死于不顧,豈不是胡鬧?”
莫愁苦笑,一聲嘆息。
她知道林峰說得對。
現在是堯山衛和清河衛、炭田衛,加上龍巖山,四地聯保。
能保住,等來朝廷大軍反撲,就謝天謝地了!
正聊著天,哨兵忽然來報:“林將軍,雪地里有兩三百百姓,掙扎而來!”
林峰驚愕:“這深夜大雪,怎么還有百姓來投奔?”
莫愁起身:“我去看看!”
林峰抓了一塊牛肉,邊走邊吃,也出帳去看。
騎兵遠哨,已經飛馬前去詢問了,這時候回來稟告:“林將軍,那些難民都是代州城外的鄉下人,好不容易,結伴逃來的。”
林峰點點頭,等待流民上前。
流民們都沒有鎧甲,也沒有武器。
林峰很放心,將他們全部放進來,送去大營。
殺胡大營經過擴建,現在有連片的大營。
有軍營,有傷兵營,還有難民臨時安置大營。
大營里,點著十幾盆炭火,還算暖和。
林峰命令炊事房,立刻加班,將馬肉干切碎,加入小米,給大家熬粥充饑。
又安排軍營,給受傷的人看病。
衣服不夠,給他們發衣服——衣服都是從韃子身上扒下來的,有的還帶著血跡,但是能御寒。
兩百多難民,都泣不成聲,跪地感謝。
“鄉親們不必多禮,都找炭火烤一烤,千萬不要生病。”
林峰擺擺手,讓大家安靜,問道:“你們這里,有沒有為首的村長族長?”
人群里,兩個老者走來,對林峰施禮。
這群百姓,有一半,來自一個大家族,姓葛。
其他的人,都是葛家莊附近的。
林峰點點頭,問道:“可知道代州城,現在情況如何?”
葛家族長葛新權,抱拳說道:“我們這里,也有從代州城逃出來的人。據說代州大將魏海濤,帶著韃子兵,在堯山衛吃了大虧,死了很多。敗回的韃子兵,就拿代州百姓出氣,把城里的男子,都殺得差不多了。現在的代州城,只剩下一些年輕女子……韃子兵將她們留下來,做兩腳羊的……”
“這些畜生!”
莫愁氣得破口大罵!
所謂兩腳羊,老百姓都知道什么意思。
韃子將這些少女留下,晚上用來糟蹋。軍糧不夠的時候,就用來吃。
漢家少女,在韃子兵的眼里,和綿羊無異!
林峰咬咬牙,問道:“代州城里,還有多少韃子兵?”
葛新權搖搖頭:“我們也不知道,只看見韃子兵經常出城,四處燒殺搶掠。我估計著,怎么也有三五千吧。”
莫愁搖搖頭:“不會有這么多的,我估計,代州城的韃子,最多還有一兩千。將軍,要不我們帶兵打過去吧!”
“不行,太冒險。”
林峰還是拒絕了,安慰這些難民:“你們都可以留下來,呆在堯山衛。但是,你們這里年輕力壯的,要加入我們的部隊,一起保護堯山衛,保護鄉親們!”
葛新權抱拳道:“林將軍放心,我們這里能走動的男子,都可以打仗,戰死為止!”
一些難民已經站了起來,紛紛說道:“林將軍,我們愿意跟著你當兵,只要有飯吃就行!”
“很好,各位鄉親先吃東西,休息一下。”
林峰點頭,讓大家先吃飯、休息。
走出大營,林峰看了看莫愁,欲言又止。
莫愁還是躍躍欲試,低聲說道:“林將軍,代州城距離我們這里,只有一百里。我們快去快回,兩天即可。那些韃子沒什么戰斗力,看見我們兵臨城下,就會棄城逃竄……”
林峰沉默片刻,問道:“假如我們路上遇到韃子大部隊,我們戰死了,堯山衛的兩萬百姓,怎么辦?代州城的百姓是人,堯山衛的百姓,也是人啊。
如今,我們四地聯保,總人口至少四萬。
這四萬人的死活,都在我身上,我不能冒險。”
“好吧林將軍,我明白你的意思。”
莫愁擦了擦眼淚,微微點頭。
林峰將殺胡大營,交給韓超和莫愁,自己返回城堡。
城堡里一切正常。
就是碧蘿瘦了一些,因為日夜都擔心林峰的安全。
夫妻倆躺在被窩里,碧蘿問道:“林大哥,你有沒有想過,帶著大家撤離堯山衛,去南邊?或者,直接去長安?”
“碧蘿,這是不可能的。”
林峰搖搖頭:“現在到處都是韃子兵,我們已經被重重包圍了。如果是四萬大軍,我當然可以隨意縱橫。可是,我們這四萬人里面,至少有兩萬,是老弱病殘和孩子。
帶著他們突圍,等于送死,而且死得毫無價值。”
碧蘿嘆氣:“那怎么辦,我們只能在這里死守嗎?”
“死守,等待朝廷援兵,是唯一的出路。”
林峰點點頭:“韃子兵想打破堯山衛,其實也很難。就算面對五萬韃子兵,我也有長期對峙的把握。”
“可是,大姐二姐在龍巖山,她們……”
“龍巖山更安全,放心吧。”
林峰也累了,擁著碧蘿,漸漸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