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姐哪里受過這種“污蔑”,尤其還是在她最看不起的“小奶狗”面前。她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好!好!你等著,我這就叫老陳過來。看他怎么收拾你,讓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有錢人,什么叫真正的品味。”
她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機,走到一邊,聲音又尖又利地開始打電話,添油加醋地控訴凌淵如何“侮辱”她和她的寶貝鐲子,如何“看不起”陳先生。
喬敏無奈扶額,小聲對凌淵說:“你呀……何必呢?這種人,敷衍一下就好了。”
凌淵卻微微一笑,拉著她在店里一張臨時擺放的茶桌旁坐下,氣定神閑:“喬總,有些人,你越慣著,她越來勁。今天不把她這虛假的炫耀戳破,以后她能在你門口炫耀一輩子。等著看戲吧。”
他目光投向店外,仿佛已經看到了接下來要出場的那位“陳先生”。
喬敏看著他鎮定自若的側臉,心中那點擔憂忽然就淡了。這家伙,好像總能做出些出人意料、卻又讓人莫名安心的事情。
不到十分鐘,店外傳來一陣低沉的引擎轟鳴聲。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以略顯夸張的姿態停在了茶莊門口。車門打開,一個約莫五十多歲、身材發福、挺著啤酒肚、穿著一身明顯想走“奢華風”但搭配得有些不倫不類的名牌西裝的男人,夾著一個鼓鼓囊囊的手包,氣勢洶洶地下了車。
正是王小姐口中的“老陳”,陳先生。
王小姐像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哭哭啼啼地迎了上去,指著店里的凌淵,控訴著他的“罪行”。
“親愛的,你總算來了,你的寶貝心肝今天可被人欺負慘了。”王小姐上前向陳先生撒起了嬌,并有意朝凌淵投去一個憎惡的眼神。
“還有這樣的事情?等著,我來幫你收拾他。”
陳先生陰沉著臉,一手摟住王小姐,一手叉腰,挺著肚子,邁著自以為霸氣的步伐走進了茶莊。
他自我感覺良好地揚起臉,目光掃向端坐著的凌淵,從鼻孔里哼出一聲:“小子,就是你,說我送給我寶貝的鐲子是假貨?”
凌淵抬眼,目光平靜地掃過這位陳先生,以及他身后那輛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勞斯萊斯。
天眼之下,那輛豪車周身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屬于重大事故后的“傷殘”氣息,以及幾縷微弱卻糾纏不清的陰魂怨念,顯然是帶有魂環的。
發動機艙和底盤部分,修補的痕跡和翻新的“火氣”更是明顯。這車,恐怕是出過大事、死過人、然后經過精心修復翻新的“魂環事故二手車”,市場價值,撐死了幾十萬,還得看有沒有人敢要。
凌淵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好戲,這才剛剛開場。他倒要看看眼前這個陳先生到底能裝多久。
陳先生的到來讓店內氣氛瞬間凝固。
喬敏臉色微變,起身想再次打圓場。
凌淵卻先一步開口。他依舊坐在那張簡易的茶桌旁,甚至還悠閑地端起喬敏剛給他倒的一杯清茶,輕輕吹了吹氣,抿了一口。然后,他才抬起眼,目光平靜地迎上陳先生幾乎要噴火的眼神,嘴角甚至還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沒錯。”凌淵放下茶杯,聲音清晰,不疾不徐,“王小姐手腕上那鐲子,質地浮艷,內蘊火氣,是現代工藝的仿品,絕非什么‘祖傳老坑玻璃種’。至于您門外那輛勞斯萊斯幻影……”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店外陽光下那輛閃閃發光的黑色豪車,語氣多了幾分玩味:“車嘛,看著是挺唬人。可惜,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如果我沒看錯,這車恐怕不止過了N手,而是出過重大交通事故的‘魂環車’,車里……怕是還帶著點不干凈的東西。而且引擎和底盤大修痕跡明顯,現在還能開,恐怕也全靠后期翻新硬撐。實際價值嘛,五十萬頂天了,還得看有沒有膽子大的敢接盤。”
這番話,如同平地驚雷,炸得陳先生和王小姐目瞪口呆!
“你……你放屁!”陳先生愣了兩秒,隨即暴跳如雷,一張胖臉漲成了豬肝色,指著凌淵的手指因為憤怒而劇烈顫抖,“你個小癟三,你敢污蔑我的車!你知道我這車多少錢嗎?還魂環車?重大事故?你他媽咒誰呢!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他扯著嗓子怒吼,唾沫星子幾乎要噴到凌淵臉上。作為他最大的“門面”和泡妞利器,這輛勞斯萊斯是他費盡心機搞來的,最忌諱別人說它是事故車。凌淵這話,簡直戳到了他的肺管子。
“你給我等著!”陳先生掏出手機,肥厚的手指在屏幕上戳得砰砰響,一副要找人的架勢,“我這就叫我的律師過來!你當眾誹謗,損害我的名譽,污蔑我的財產。今天你要是不給我跪下磕頭道歉,我陳某人保證讓你把牢底坐穿,送你進局子都是輕的。”
他聲音洪亮,氣勢洶洶,試圖用“律師”“局子”這些字眼嚇退凌淵,挽回顏面。
一旁的喬敏見事態升級,連忙上前,臉上堆起職業化的笑容,試圖緩和:“陳先生,王太太,消消氣,消消氣!都是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何必鬧這么僵?凌淵他年輕氣盛,說話直了點,我代他向二位道歉。要不這樣,晚上我做東,在‘云頂閣’擺一桌,咱們坐下來好好聊聊,把這誤會說開,大家交個朋友,以后生意上也好互相照應……”
“喬總!”王小姐尖聲打斷喬敏,她此刻也氣得夠嗆,尤其是凌淵說她鐲子是假貨,比說車是破車還讓她難堪,這簡直是在打她的臉,否定她的“品味”和“受寵程度”。
她冷笑答道:“您就別和稀泥了。今天這事兒,沒完!這小奶狗滿嘴噴糞,必須給他點顏色看看!陳先生,必須讓他道歉。送他進局子,讓他知道亂說話的下場。我這也是為了喬總你好,幫你清理掉這種沒素質、只會吹牛騙人的小白臉。”
這女人顛倒黑白,把自己塑造成了“替天行道”的正義使者。
凌淵聞言,不僅沒怕,反而“啪啪”鼓起掌來,臉上笑容更盛:“說得好!陳先生,王小姐,二位還真是……絕配。一個虛張聲勢,一個煽風點火。行啊,陳先生,趕緊叫你的律師來。我倒要看看,是哪位大律師,愿意為你這假鐲子破車作保,把我送進局子。”
他身子往后一靠,擺出一副“我就等著,看你能奈我何”的悠閑姿態。
陳先生這下真有點騎虎難下了。他哪里有什么常備律師?平時嚇唬人用的名頭而已。真叫律師?先不說有沒有,就算臨時找一個,費用不談,這事兒鬧大了,他的車和鐲子的底細萬一被查……那才是真的完蛋!
但話已出口,喬敏和王小姐看著,他不能慫。
“你……你等著!”陳先生硬著頭皮,再次舉起手機,裝模作樣地翻找通訊錄,嘴里罵罵咧咧,“我這就打電話催他,讓他馬上過來。今天不把你送進去,我陳字倒過來寫!”
他說著,快步走到茶莊角落一個擺著綠植的架子后面,背對著眾人,壓低聲音,對著根本沒接通的手機開始“表演”:“喂?張律師嗎?我,老陳!對,遇到點麻煩,有個不開眼的小子當眾污蔑我……對,我發定位給你……這里……什么?你在開庭?那……那你趕緊派個助理過來。對,帶上律師函!今天必須告他誹謗……”
他聲音不大,但足夠讓不遠處的凌淵和喬敏隱約聽到一些關鍵詞。
凌淵嘴角勾起一抹譏誚。他心念微動,一絲極其細微的靈力如同無形觸角,悄然延伸過去,將陳先生那壓低的聲音、急促的呼吸、都清晰地捕捉到耳中。
他甚至“聽”到了陳先生那因為緊張而微微加速的心跳,和假裝憤怒實則心虛的顫抖尾音。
凌淵覺得有點好笑。他清了清嗓子,忽然學著陳先生剛才打電話時的語氣和聲調,捏著嗓子,對著空氣“表演”起來:“喂?強子嗎?我,老陳!趕緊的,給我找個像律師的人過來,裝裝樣子就行對,在……路那里有一個新開的茶莊,有個小子拆我臺……別提錢!演好了給你五百。記住,要像真的律師,穿西裝打領帶,帶個公文包……什么?找不到人?我加錢!一千!馬上!”
他學得惟妙惟肖,連陳先生那點刻意壓低的慌亂和討價還價的腔調都模仿得八九不離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