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驚蟄一聲痛呼,捂著火辣辣的左臉,驚愕地望著白冰瑤。
這一巴掌,又快又狠,連半分預兆也無!
“不懂規矩的丫鬟,敢這般盯著本姑娘看!”白冰瑤瞪向凌曦,揚了下巴。
電光火石間——“啪!”
又是一聲!
這一聲,比方才那一下,更重,更響,更狠!
整個花廳死一般寂靜。
這下,捂著臉滿眼錯愕的人,變成了白冰瑤。
她腦中一片空白。
凌曦……
她怎么敢?!
凌曦甩了甩右手。
手腕被震得有些發麻。
嘖。
她冷冷睨向兀自呆愣的白冰瑤,像在看什么臟東西。
“好厚的臉皮。”
嗓音依舊清淺,卻字字帶冰,砸在眾人心上。
“打得本縣主手都麻了。”
若是在以前,她還會等著沈晏回來,哭訴一番。
讓他愧疚讓他心疼。
可她如今是圣上親封的縣主,這點小事上若還要伏低作小忍氣吞聲,也太浪費她獻上的兩座鐵礦山。
白冰瑤眼中怒火熊熊,似要將凌曦生吞活剝。
她再次揚手,便要發作。
“噓——”
凌曦忽地食指抵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她眼風輕飄飄掃向花廳外。
“小聲些,公子來了。”
白冰瑤動作一僵,順著她視線瞥去。
不遠處,一道挺拔熟悉的身影正朝這邊行來。
沈晏!
白冰瑤先是一愣,隨即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哼!”她壓低聲音,語氣卻滿是傲慢與挑釁。
“該害怕的是你.”
“我可是沈晏哥哥名正言順,尚未過門的夫人.”
“呵呵。”凌曦聞言,唇角彎了彎,似笑非笑。
“嗯,未過門呢。”
那“未過門”三字,輕飄飄的,卻像根針,扎在白冰瑤心上。
凌曦施施然上前一步,清凌凌的目光直視著她。
“若是公子當真對你有情,你又何必,站在這里與我爭風吃醋?”
這話,精準戳中了白冰瑤的痛處。
她臉色猛地一白,眼底閃過一絲慌亂,隨即被更濃的怨毒取代。
下一瞬,白冰瑤眼眶一紅,竟是泫然欲泣。
“嗚嗚——”
她捂住方才被凌曦打過的臉頰,淚珠兒滾滾而落。
“凌小娘!你……你竟然打我!”
“你為了一個沖撞我的下人,竟然動手打我?!”
好一朵嬌弱無辜的白蓮花。
“主子!”
驚蟄眼尖,已瞧見沈晏越走越近的身影,不由面露憂色,低呼一聲。
凌曦卻依舊站在原地,神色平靜,淡淡看著白冰瑤的表演。
仿佛眼前這哭得肝腸寸斷的人,與她毫不相干。
沈晏已踏入花廳。
入目,便是白冰瑤捂臉垂淚,凌曦冷然相對的一幕。
他墨眉微蹙。
腳步未停,徑直越過哭泣的白冰瑤,來到凌曦面前。
“怎么了?”
他聲音微沉,目光落在凌曦身上,細細打量。
“你可有事?”
凌曦迎上他關切的眼神,微微搖了搖頭。
“無事。”她頓了頓,聲音平靜,“驚蟄幫我擋下了。”
沈晏目光掃過躬身行禮的驚蟄。
那丫頭臉頰上一片清晰的紅痕,讓他眉頭鎖得更緊。
這一巴掌,若是打在凌曦臉上……
他眸光驟寒,如冰棱般射向白冰瑤。
白冰瑤見他神色,心頭一跳,連忙揚起那張泫然淚下的臉,哭訴道:“是她!是凌曦她先動手打我的!”
她顫抖的手指指向凌曦,哭聲更咽。
“我……我氣不過,這才……這才失手打了她的婢女!”
那委屈模樣,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
驚蟄雙目圓睜,這人竟如此顛倒黑白!
“爺,她胡說!”
“明明是白小姐無緣無故打奴婢,主子才……”
“驚蟄。”凌曦淡淡開口,打斷了她。
驚蟄一滯,不甘地閉上了嘴。
凌曦目光平靜,輕斥道:“白小姐是公子未過門的夫人。”
“你一個奴婢,頂撞主子,不要命了?”
她算什么主子!這念頭在驚蟄的胸腔里叫囂,幾乎要沖口而出。
可一對上凌曦的眼神,驚蟄心頭的火氣,又奇跡般地緩了下來。
主子自有安排。
凌曦垂眸,復又轉向沈晏:“公子。”
“驚蟄她本非奴籍,是我強留她在身邊。”
“若有何沖撞了白小姐之處,是我的不是,還請公子罰我。”
她將所有責任攬于己身。
沈晏深邃的眸子凝視著她,看不出喜怒。
下一瞬,他卻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凌曦的手。
掌心溫熱,帶著不容置喙的安撫。
“奴仆護主,本就應當。”
沈晏的聲音淡淡的,目光卻銳利如刀,直直射向白冰瑤。
“白小姐,”他語調微沉,“觀山院的人,你也敢動。”
“膽子不小!”
那眼神,冰寒刺骨,凍得白冰瑤一個激靈。
她從未見過沈晏這般模樣,心底頓時慌了,臉上血色盡褪。
“沈晏哥哥……我……我不是……”
她聲音發顫,強辯道:“你常在衙門,院中若有這等悍奴厲主,擔心哥哥無暇管教,這才……”
“這才想替我出手?”沈晏冷笑一聲,打斷她。
“便是悍奴厲主,那也是我的人!”
他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砸在白冰瑤心上。
“白小娘若實在看不慣,”他頓了頓,語氣更冷,“大可以不進這個門。”
此言一出,猶如平地驚雷!
白冰瑤踉蹌一步,面色慘白如紙,幾乎站立不穩。
沈晏卻再不看她,揚聲道:“李管事!”
侍立在花廳外的李管事聞聲,連忙躬身進來:“公子有何吩咐?”
沈晏面無表情,薄唇輕啟“傳我的話。”
“日后,白小姐登門,一概拒之。”
此言一出,李管事眼中閃過一絲驚駭,旋即又迅速低下。
沈晏不容置喙:“若是兩位夫人有意見,讓她們來尋我!”
說罷,他手腕一轉,握著凌曦轉身便走。
“沈晏哥哥!”
白冰瑤如遭雷擊,慘白著臉,踉蹌追上一步,卻被李管事攔了下來。
“我們倆……我們倆可是有婚書的!你怎能……”
她后面還說了什么,凌曦已聽不真切。
風灌入耳中,嗚嗚作響。
她只知道,沈晏很生氣。
他周身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寒氣。
步伐極大,極快。
他一步,她幾乎要小跑兩三步才能勉強跟上。
手腕被他攥得有些疼。
“公子……”
凌曦氣息微喘,終于忍不住,帶了絲不易察覺的嗔意。
“你走太快了。”
“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