漖翌日一早魏云舟跟孟棠說了趙景然的事,孟棠沒急,只是讓他把祝卿月叫過來。
“叫她干什么?”魏云舟沒明白,“她能給您解決了?”
“說什么呢?我叫她過來是有話說。”孟棠白他一眼。
魏云舟輕笑:“我這就給您叫來。”
祝卿月一聽孟棠叫她,立刻丟下相機(jī):“你知道媽找我是什么事嗎?”
“跟你聊聊天,可能問問你這些天在雁清的生活。”魏云舟說。
“那我去了?”
“嗯。”
來到正廳,孟棠笑著讓她過去。
祝卿月在她對面坐下,主動開口:“您找我?”
孟棠點點頭:“這些天在雁清感覺怎么樣?”
“挺好的,我很喜歡。”祝卿月說,“不是客氣話,我真的挺喜歡的,跟大城市不一樣,這里更煙火氣一些,鄰居跟鄰居之間的關(guān)系我覺得很有意思。”
“我知道你會喜歡。”孟棠笑得溫柔。
“您知道?”
“嗯,我看過你的拍攝作品,拍得很好,就是后來沒有繼續(xù)走這條路,有點可惜。”
“沒什么可惜的。”祝卿月笑得有些苦澀,“有的時候都是命。”
“沒關(guān)系,今年年初,雁清文旅和z市文旅,非遺中心聯(lián)合立項了黃楊木雕的工序影像搶救性記錄,你要是感興趣,到時候可以過來一起看看。”
祝卿月一愣:“真的嗎?”
“當(dāng)然是真的。”孟棠失笑,“我也是‘舉薦不必親’了。”
“我去。”祝卿月欣喜不已。
拿到拍攝設(shè)備,她一直苦于沒有工作的機(jī)會,想鼓起勇氣去找以前的,又怕被拒絕。
來到雁清,是暫時逃避的舉措,沒想到峰回路轉(zhuǎn)。
雖說有走后門的嫌疑,但她不在乎,這個社會上,沒有人情關(guān)系舉步維艱。
孟棠覺得她很通透,笑了笑,問:“最近跟云舟的關(guān)系怎么樣?”
“呃……”祝卿月沒想到孟棠話鋒轉(zhuǎn)這么快,“挺好的。”
“云舟你看著是不是很高冷?很成熟?”
祝卿月點了點頭:“一開始確實這樣覺得,但我現(xiàn)在有點改觀了,我覺得他……挺溫柔的,也挺浪漫的。”
孟棠失笑:“看來你倆相處得不錯,云舟工作的模樣你應(yīng)該沒有見過,很嚴(yán)肅的,但私底下就是個傲嬌的小孩。”
“小時候就愛板著臉,見他哥哥撒嬌,明明也想他爸爸抱,就是張不開嘴。”
“后來去國外讀書,接送也需要我們,內(nèi)心還是小孩。”
孟棠跟她說了很多魏云舟的趣事,祝卿月的腦子里,關(guān)于魏云舟這個人又填補(bǔ)了幾份空白處。
“云舟這個人是做的比說的多,我本來還擔(dān)心你們兩個,現(xiàn)在倒沒這種感覺了,看得出來,他挺喜歡你的。”
祝卿月心緒一震,喜歡她嗎?
“您真的這樣認(rèn)為嗎?”
孟棠點了點頭。
祝卿月欲言又止。
“有什么想法要說出來。”孟棠溫柔地引導(dǎo)她,“你不說出來,猜來猜去的擱在心里也不舒服。”
“我其實能感覺得出來,他對我是有點喜歡的。”祝卿月說,“但是總覺得差了點什么。”
孟棠笑了笑:“你們結(jié)婚之前是沒有感情基礎(chǔ)的,婚后覺得還不錯,自然想要嘗試,你們的肢體語言看著還在互相試探的階段,帶著一點親密。”
祝卿月一囧,還能看肢體語言?那豈不是她平日里和魏云舟的互動,她公婆都看在眼里?
天吶!祝卿月想捂臉了。
從正廳出來,她都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魏云舟見她紅著臉,剛要伸手,被祝卿月條件反射躲避了。
魏云舟蹙眉:“怎么了?”
“離我遠(yuǎn)點啊,別動手動腳。”
魏云舟:“……”
孟棠到底跟祝卿月說了什么?怎么把他當(dāng)瘟神了?
魏云舟跟上去:“媽跟你說了什么?”
“說了工作的事。”祝卿月把事情跟魏云舟說了一遍,“我能去嗎?”
“你想去就去。”魏云舟說。
有孟棠在,他放心。
祝卿月點點頭:“好。”
回房間拿了相機(jī),祝卿月去找了做工的程逾,程逾停下手里的活,朝她招手:“站著干什么,前兩天不是帶你逛了,過來坐吧,這些物件和木頭沒你想的那么脆弱。”
“我倒也沒有這么想。”祝卿月邊走邊說,“我只是不懂木雕,所以懷著點敬畏之心。”
“你這想法是很對的。”程逾說,“現(xiàn)在走傳統(tǒng)路子的非遺不太好走,不創(chuàng)新會死一樣,說機(jī)雕的也很好看,很精美,我說他放屁,機(jī)雕的是死的,我雕的才是活的。”
這話過于狂妄,但從程逾嘴里說出來,莫名讓人信服。
“就好像你這鏡頭。”程逾指了指她的相機(jī),“鏡頭也有語言,世界上這么多攝影師,你想表達(dá)的是什么呢?大眾審美才是高級審美,盲目追求高級成不了什么氣候。”
祝卿月覺得程逾說的話很有道理,不能因為大眾代表的是大多數(shù)人,就覺得這樣的審美爛大街,不高級,曲高和寡根本不可取。
“大嫂,我能給你拍一組照片和視頻嗎?放我社交平臺的主頁上。”
“當(dāng)然可以。”程逾一口答應(yīng)。
因為孟競帆,她早暴露于大眾,這樣也立于她宣傳黃楊木雕,所以程逾無所謂在誰的主頁上。
“那你繼續(xù)做事吧,我不打擾你。”程逾擺弄著相機(jī),一個下午嗎,妯娌倆待在北院沒出來。
臨到晚飯時間,魏云舟和孟競帆對視一眼,心想這兩人怎么還沒出來。
“去叫一聲?”孟競帆揚頭。
“我去吧。”
“一起吧。”
兄弟倆來到北院找老婆,發(fā)現(xiàn)兩人坐在門檻上,頭靠頭看著相機(jī)。
“哇,拍得好好看,我不懂?dāng)z影啊,但覺得很有故事感。”
得到程逾的肯定,祝卿月很開心:“這里的老宅和工坊,任何一個攝影師過來拍都會有故事感的。”
“還是不一樣的。”程逾說,“前兩年就有一個年輕的攝影師過來,拍的也不知道什么,反正我看不懂。”
魏云舟看著祝卿月臉色的笑容,一時若有所思。
祝卿月平日也會笑,但沒有此刻的生動和真心。
孟競帆抬手搭上他肩膀,笑道:“最近你總會看著你媳婦發(fā)愣,動心了?”
孟競帆反問:“動心是什么感覺?”
“歡欣、忐忑、發(fā)癡。”孟競帆像戀愛大師,“你會不由自主地去看她,做事的時候也會想著她,為她所喜,為她所憂。”
魏云舟白他一眼:“你這是愛上了。”
“我本來也愛小魚。”孟競帆臭屁道,“我小的時候就有這種意識。”
“沒有我,你能這么輕易娶到小魚姐?”魏云舟懶得聽他哥的戀愛經(jīng)歷,畢竟他從頭到尾看完的。
“你確實也有功勞,說吧,你想要我怎么助攻?”
“我不需要你助攻,別好心辦壞事。”
孟競帆聳了聳肩:“行,別人的感情事確實插手不了。”
“你倆在嘀嘀咕咕什么呢?什么不過來?”程逾揚聲。
“呦,你發(fā)現(xiàn)我倆了?”孟競帆走過去。
“我不瞎不聾,早發(fā)現(xiàn)了。”程逾起身,“叫我倆吃飯的?”
“對,太陽都落山了還不出來。”
“月月給我拍照了,很漂亮,你到時候可以去她主頁看。”
“ok,我待會兒關(guān)注一下。”
“哇,”祝卿月收起相機(jī)湊過去,“大哥給我關(guān)注的話,我會漲粉吧?”
“肯定會有點小水花的吧。”程逾說。
“我也關(guān)注一下。”魏云舟說。
因為孟競帆,他很多平臺也有注冊賬號。
祝卿月索性拿出手機(jī),打開app放到他們面前:“關(guān)注吧。”
魏云舟許久沒登錄,找了半天才把自己老婆也關(guān)注上。
他隨手往下翻了翻,發(fā)現(xiàn)祝卿月以前就有分享生活照的愛好。
就在他要繼續(xù)看的時候,祝卿月拉住他肩膀:“別看了,吃飯去了。”
餐桌上又不能玩手機(jī),魏云舟忍得很辛苦,以至于魏川問他:“今天的晚飯不合你胃口?”
“沒有。”魏云舟敷衍了句。
魏川看向孟棠:“他怎么了?”
孟棠搖搖頭。
吃完飯,祝卿月想要出門轉(zhuǎn)轉(zhuǎn),魏云舟卻想回房,程逾牽住她的手,說:“我陪你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吧,整天跟魏云舟待在一起不煩啊。”
“行,你今天白天跟我說的木雕我很有興趣,再給我說說吧。”
魏云舟回了房間,澡也沒洗,開始翻看祝卿月以前的社交動態(tài)。
最近的一條是上次中秋節(jié)的動態(tài),她發(fā)了九張照片,從早上起床開始,記錄了一天做的事情,中間那一張是房間內(nèi)的花燈。
隨后就是來雁清那天的動態(tài),在車上拍的,車窗上還有他的倒影。
魏云舟繼續(xù)往下翻,是他們領(lǐng)證那天的動態(tài),只有文案:我真的結(jié)婚了?好不真實,不過他還挺帥的,眼睛不遭罪。
魏云舟勾了勾唇,顏值也算是得到她的肯定了。
祝卿月的動態(tài)發(fā)得不勤,往下又往前推了兩個月,魏云舟看了眼時間,記得是他們見面談結(jié)婚的事。
這條動態(tài)有配圖,是咖啡廳的外景,配文是:算是相親吧,唯一的好消息是長得不賴。
魏云舟挑了挑眉,他倆對對方的第一印象都是臉?
還好他這張臉還不錯。
再往下翻就是日常,然后就沒有然后了,祝卿月設(shè)置了半年可見。
魏云舟蹙眉,當(dāng)即給祝卿月打了個電話。
祝卿月接了:“你先睡,我馬上就回去了。”
“你的微博,設(shè)置了半年可見,我能看看嗎?”
“不行。”祝卿月斷然拒絕。
魏云舟一愣,顯然沒料到她竟然這么干脆。
可能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點不好,祝卿月下意識解釋:“都是以前發(fā)的非主流,沒什么好看的。”
魏云舟沉默了一瞬,說:“我想看。”
祝卿月停住腳步,看著回頭等她的程逾,捂住手機(jī)說:“大嫂,你先回吧,我在這兒打個電話。”
已經(jīng)到家門口了,程逾便點了點頭。
祝卿月等她離開,又重新將手機(jī)擱到耳朵邊,小聲說:“你真的想看?”
“想看。”魏云舟說。
“可我覺得,我們的關(guān)系還不到那個地步。”祝卿月小聲道。
她以前的動態(tài)有很不好的言論,之所以沒有刪除,是想給自己提個醒。
她不想讓魏云舟看到那樣的一面,她只想展示好的一面,這是人之常情。
晚飯時在工坊,她就知道他在看她以前的微博動態(tài)。
之所以沒阻止,也是想看看他會怎么做,意外的是:平時內(nèi)斂的魏云舟竟然直接給她打了電話。
“那我什么時候能看?”魏云舟的語氣帶著兩分急切。
“我也不知道。”祝卿月說,“魏云舟,我承認(rèn)對你有點喜歡,但好像還做不到坦誠。”
程逾從魏云舟房間走過,順道和他揮了揮手:“你倆這什么情趣啊,一個蹲門口,一個站窗口,想說什么回房慢慢說唄。”
魏云舟這才知道祝卿月也回來了,他掛斷手機(jī),開門走了出去。
祝卿月從手機(jī)里聽到了程逾的聲音,明白魏云舟來找她了,索性在臺階上坐下等著。
沒一會兒,身后傳來腳步聲,緊接著,魏云舟在她身邊坐下。
“怎么不回房?”
“我怕你要看我手機(jī)。”
魏云舟側(cè)眸:“我能不能這樣理解,你的微博動態(tài)里不給我看,肯定有你和我都在意的東西?”
祝卿月點了點頭:“是。”
“好,我問你答,可以嗎?”魏云舟換了個方式詢問。
祝卿月有些猶豫,魏云舟直接說:“祝卿月,給我安個心。”
“好,你問。”祝卿月受不了魏云舟這樣的眼神看她。
“那些動態(tài)都是在我們認(rèn)識之前發(fā)生的,是不好的事?”
“對。”
“據(jù)我所知,你在人際這一塊只跟家里人不太和氣,是他們欺負(fù)你了?”
“一半一半。”
一半一半?魏云舟咀嚼著這個詞,沉默的三兩分鐘里,祝卿月攥緊了手心。
“是跟祝家有關(guān)系的人或者其他的什么事情傷害過你?”
精準(zhǔn)無比,祝卿月慌亂了一瞬,說:“我剛才散步流了一身的汗,先去洗澡了。”
魏云舟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