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王妃。”兩人同時沖她行禮。
棠云婋擺擺手示意她們起身,她關(guān)切地看向雙鯉:“可是陸池還纏著你?莫怕,有什么你直接說出來,我自會替你做主。”
聽著王妃毫不掩飾地維護,雙鯉心頭暖熱鼻尖也有些發(fā)酸。
她點了點頭又輕輕搖頭,整理了一下思緒才開口:“多謝王妃關(guān)懷。陸公子自那日被我明確拒絕后確實并未放棄?!?/p>
她抿了抿唇,斟酌措辭:“起初他只是遞信、托人帶話說些什么‘愿意等到我回心轉(zhuǎn)意’之類的話。我不理會,他便開始不時在我去書院的路上偶遇或是托人送些東西到書院給我,但所有東西我都讓人原樣送還了?!?/p>
雙鯉抬起頭,眼中滿是不解與困擾。
“王妃,我真的已經(jīng)和他說得再清楚不過了。我們之間絕無可能,我也不愿與他有任何瓜葛??伤坪趼牪贿M(jìn)這些話,他好像覺得只要他誠心誠意地堅持,總有一天能打動我。”
雙鯉臉上露出一絲煩躁。
“我實在不懂何明明已將界限劃得清清楚楚,他卻好似聽不懂一般?!?/p>
棠云婋聽明白了。
陸池這是沉浸在自己深情的戲碼里無法自拔。
她眉心微蹙沒有開口打斷,等著雙鯉繼續(xù)說下去。
雙鯉接著道:“今日又一番‘偶遇’。陸公子攔著我言辭較往日更為激動。正僵持時,恰遇蕭槿公子路過。”
提到“蕭槿”二字時,雙鯉頓了一下,抿住了唇。
“蕭槿?”棠云婋挑眉。
她知道蕭檀的這個弟弟。
據(jù)說心思奇巧,專好琢磨些省時省力的法子。
蕭檀軍器監(jiān)里不少繁瑣事務(wù)被他梳理得井井有條。
“你怎么會和他相識?”她忍不住問了出來。
雙鯉臉上掠過一絲赧然,解釋道:“前些時日您讓我去軍器監(jiān)尋蕭大人取一份改良的窺遠(yuǎn)鏡回來。在蕭大人處我看到他們新用的一套登記造冊、歸類檢索的法子?!?/p>
“我見那法子極為精妙高效,便多問了幾句。蕭大人說是其弟蕭槿鉆研琢磨出來的,用于管理軍器監(jiān)龐雜物資與文書,省卻了大量人力與錯漏。我想到王府和書院日后賬目、物資管理也可借鑒,便厚顏向蕭大人請教,故而后來與蕭槿公子有過幾次討教。”
她說到此處聲音漸低,耳根微微泛紅:“蕭槿公子于數(shù)理、統(tǒng)籌上確有奇思,為人也耐心細(xì)致?!?/p>
一旁侍立的銜蟬眼觀鼻鼻觀心,嘴角卻悄悄彎起一個了然的弧度。
棠云婋將雙鯉這細(xì)微的神情變化和難得的吞吐盡收眼底,心中也有了猜測。
她不動聲色道:“哦?然后呢?今日他恰好路過便替你解圍了?”
雙鯉深吸一口氣,抬起頭。
這次眼中除了之前的無奈,還多了點破釜沉舟般的決心以及一絲掩藏不住的試探與羞怯。
“是。當(dāng)時陸公子糾纏甚緊,我情急之下便對陸公子謊稱王妃已在為我與蕭槿公子議親?!?/p>
她說完迅速瞥了棠云婋一眼又飛快垂下眼簾,手指絞著衣角:“我知此舉不妥,有損蕭槿公子清譽。但當(dāng)時實無他法,且我也存了份私心想看看他會作何反應(yīng)?!?/p>
棠云婋終于忍不住唇角彎了起來,與銜蟬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她饒有興致地問:“哦?那他如何反應(yīng)?”
雙鯉臉頰緋紅,聲音更低了,卻帶著一絲壓不住的雀躍:“他先是愣了一下看了我一眼,隨即竟點了點頭對陸公子說‘確有此事,還請陸公子自重’。雖然知道他是為我解圍,但他沒有立刻拆穿也未露不悅……”
她越說聲音越小頭也越來越低。
“哈哈哈哈哈。”棠云婋終于朗聲笑了出來,指著雙鯉對銜蟬道。
“瞧瞧,咱們雙鯉長大了,都會用這種法子試探人心了?!?/p>
銜蟬也抿嘴笑:“王妃,這是好事。蕭槿公子肯如此配合足見其為人仗義,且對咱們雙鯉恐怕也并非全無感覺?!?/p>
雙鯉被她們笑得滿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
但聽到銜蟬后半句話,心里忍不住偷偷泛起一絲甜意。
“對吧對吧,我也這么覺得?!彼Z氣里帶著羞澀與雀躍。
“蕭槿應(yīng)當(dāng)對我也是有那么一點點喜歡的吧?”
棠云婋正了正神色,眼中帶著欣慰與鼓勵:“那是自然,我們雙鯉這般好誰會不喜歡?!?/p>
銜蟬贊同地點了點頭:“你這法子雖險,倒也算歪打正著,一舉兩得。既暫時絕了陸池的念想也探了探某人的心意?!?/p>
棠云婋再次接話,語氣轉(zhuǎn)為認(rèn)真:“雙鯉,你如今是自由身,有自己的前程和主意,看中什么人是你的自由。蕭家小子若真如你所言有真才實學(xué),品性也佳,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過女兒家名聲要緊,此事既已出口后續(xù)還需妥善處理。陸池那邊我會派人去敲打他一番。至于蕭槿那里……”
棠云婋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回頭我尋個由頭請蕭檀兄弟二人過府一敘,替你掌掌眼。”
雙鯉聽得又羞又喜,心中滿是感動。
她屈膝深深一福:“謝王妃成全,屬下給王妃添麻煩了?!?/p>
“傻丫頭,說什么麻煩?!碧脑茒胄χ摲鲆话?。
“你能找到合心意的人我高興還來不及。去吧,今日也折騰累了,好好休息。旁的事,都有我在。”
“是。”雙鯉歡喜地答應(yīng)了下來。
她離開后,棠云婋臉上那點促狹的笑意便斂了起來。
陸池這事若只是少年人情竇初開、一時癡纏也就罷了,但聽雙鯉描述他這已經(jīng)是糾纏不休,這便不能輕縱了。
她雖被禁足不便親自出面,但該說的話,該擺的態(tài)度,一點也不能少。
雙鯉可不是什么沒有人撐腰的小丫鬟。
想了想,她看向一旁的銜蟬:“去,將照夜找來?!?/p>
沒多久,照夜就來了。
“屬下參見王妃?!?/p>
“不必多禮?!碧脑茒胩质疽馑鹕?,開門見山。
“你跑一趟太傅府,替我給陸池帶幾句話?!?/p>
“是。”照夜當(dāng)即答應(yīng)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