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緣,不是冥冥中注定,而是兩個人的選擇。
一個選擇了師尊,一個選擇了弟子,結(jié)下這一場…因果!
“你還需經(jīng)歷遠(yuǎn)去之叩,暮望之叩,在這過程中,你的人生有眾多條路存在,走哪一條…看你的抉擇
如果最終你叩下了暮望,則你我的師徒之名,誰也不可斷。
你的拜師禮,我沒有收,因為我已收過一次。”
老者輕輕開口,抬手摸了摸秦川的頭,微笑著讓他起身。
秦川似懂非懂,站起了身。
望著眼前的師尊,他能感受到對方的慈祥。
更感受到在這樣的目光下,自己心中浮現(xiàn)的暖意。
他重重點(diǎn)頭…
春去秋來,光陰流轉(zhuǎn)。
秦川已十九歲。
這七年中,他大多數(shù)居住在師尊這里,讀著書,望著明月星辰。
書中的一切,讓他知曉了尊師重道,書中的一切,也讓他明白了世界很大。
七年時間,父親蒼老很多,師尊也更為年邁。
小蘭花也不再是院坊的頭牌。
在一年前,被外城財主贖了身,做了妾。
臨走時,她還找到了秦川。
仿佛將他看作弟弟,溫柔地說著話。
最后,在秦川微笑中,遠(yuǎn)遠(yuǎn)上了轎子,離開了龍脊城。
當(dāng)年的兩個同伴,按照曾經(jīng)的承諾,接過秦川的傳承。
如今的的確確成為城里的惡霸。
但秦川不再以惡霸自稱,而是脫去了花哨衣袍,換上一身簡單的青衫。
青色長衫,一如青色的年華。
只是隨著春秋交替,他的臉上少了輕浮,多了一抹沉穩(wěn)。
他喜歡思考,喜歡看著天空。
喜歡在風(fēng)雨時,站在亭內(nèi),望著遠(yuǎn)處的電閃雷鳴,望著雨水灑落大地。
這個時候,他會想到書本中,看到的一幕幕人生滄桑。
如一場夢。
七年的時間,仿佛一場風(fēng)雨,秦川沒感覺有什么改變。
但在外人看來,他已經(jīng)改變了很多。
秦川常常會望著龍脊山,而腦海中也會浮現(xiàn)出一些,似乎是前世的記憶。
很駁雜,并不連貫。
可七年的時間,這些記憶浮現(xiàn)得越來越多。
秦川望著越加年邁的師尊,想要說出遠(yuǎn)游的想法。
他想走過一座座山,走遠(yuǎn)一點(diǎn),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可最終,他看著龍脊城,看著父親,看著師尊。
沒有開口,而是沉默。
一年、兩年、三年…當(dāng)?shù)诙€七年到來時。
那一年秋天。
秋風(fēng)掃落葉,大地蕭瑟之際,他的父親病重,在一個夜晚離世。
父親的墳前,秦川目中出現(xiàn)恍惚,依稀回到十四年前。
父親抱著自己,來到師尊的門外,轉(zhuǎn)眼十四年過去…
沉默中,秦川喝下了一壺酒。
轉(zhuǎn)身之際,他向著師尊,說出了要遠(yuǎn)去的想法。
這是他的一個夢想,已在心中醞釀了很久。
遠(yuǎn)去時,秦川在師尊的面前,叩下了第二拜。
這是…遠(yuǎn)去之叩。
在師尊的凝望里,秦川背著綠竹箱,在一日清晨,越走越遠(yuǎn)。
第一次回頭時,他望不到師尊,第二次回頭時,就連龍脊城也都消失了。
秦川沉默,他隱隱明白了一些什么。
轉(zhuǎn)身時,走得越來越遠(yuǎn),沒有回頭第三次。
大河中,秦川遇到了渡舟人,談著有關(guān)大河的傳說。
那傳說中,這條河,有仙人居住。
仙人,是秦川在讀過的書里,偶爾會看到的一個稱呼,讓他很感興趣。
在這條河居住三年,可惜沒有看到仙人,而是在那河水中。
似乎…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
飛在天空,修在山中,存在于一個叫做問丹宗的問丹一脈…
仿佛自己跳下去,就可以成為另一個自己,結(jié)束這一生。
三年后,秦川二十九歲。
而立的最后一年,他沒有跳入河中,而是起身離開了這條長河,走向更遠(yuǎn)的地方。
一年后,在一片仿佛沒有盡頭的幽林中。
一個月明星稀的黑夜,秦川看到飄忽不定的女子身影,以及荒廢的老墳。
墳前沒有香火,林子漆黑幽暗,使得秦川有些害怕。
當(dāng)他的四周,環(huán)繞了無數(shù)身影時,秦川身體驀然一震。
在這剎那,四周一切都消失。
從此,他對于這片幽暗之林,有了好奇。
走在幽林中,秦川看到了一幕幕光怪陸離,看到了一頭頭奇異野獸。
在這林子內(nèi),他走了三年,這才穿梭而過。
當(dāng)離開時,他望了一眼山林,臉上露出恍惚。
他有種感覺,若自己愿意,似乎這片山林,也可以屬于自己。
在這里,與天地自然一起,追求超脫凡俗的人生。
凝望時,秦川想到了師尊,想到二十一前他老人家的話語。
人的一生,有太多的道路,選擇哪一條…要看自己。
“這里…也不是我要選擇的路。”
秦川若有所思,轉(zhuǎn)身走遠(yuǎn)。
兩年后,秦川三十五歲。
他離開家鄉(xiāng)已九年。
可這九年,他只去了兩個地方,一條河,一片山林。
直到這一年,他遇到了一伙山匪。
山匪殺人,可并沒有殺他。
或許是看到秦川這把年紀(jì),還穿著書生長衫,背著破舊竹箱,有些落魄。
于是,那嬌艷美麗的山匪女頭子,開口問了一句話。
“會算賬嗎?”
秦川搖頭,但還是被山匪押走,送入了山寨內(nèi)。
這是一個很大的寨子,有上千人居住,大都是山匪的家眷,還有不少孩童。
秦川在這里,被安排成了先生,教這些孩童識字。
不需要太多,最起碼要認(rèn)的了銀票,要看的懂書信。
這是身為一個優(yōu)秀的山匪,需要掌握的良好品質(zhì)。
這些,也是那美麗的匪首,對所有山匪要求的。
時間慢慢流逝,一晃三年。
秦川也隨遇而安,開始教起了書。
他看著天空,似乎與龍脊城時一樣。
只是偶爾會想起師尊,會想起父親的墳前,自己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回去清掃。
山寨內(nèi),每個月都有死人。
在這三年里,寨子更是遷移了兩次。
直至第四年,官兵來了。
整個山寨面對懸殊的差距,就在絕望之際,秦川猶豫了下,提出可以用毒。
那一刻,刮起了北風(fēng),官兵在南面。
漫天紅霧掀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