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與大將軍解仇武成二人帶著車隊再度來到凌川的隊伍跟前。
“凌將軍,我們把誠意帶來了!”右相真忠信廉說完對著后方微微抬手,推車的士兵將蓋在板車上的麻布一一掀開。
十余輛馬車上擺滿了尸體,這些尸體大多身著百濟(jì)官服,顯然是百濟(jì)國的官員。此外,還有一具尸體穿著武士服、留著月代頭的矮小男子,如果不出所料,他應(yīng)該就是大和帝國的七皇子,宮崎剡。
緊接著,凌川看到了一具身著大袖紫袍的尸體,約莫五十開外,被人一刀封喉,從服飾看,這明顯是百濟(jì)國國王。
如果僅僅是一具尸體,自然不能斷定其身份,畢竟,對方完全可以隨便找一具尸體來試圖蒙混過關(guān)。
但紀(jì)天祿傳來的密報中明確提到,百濟(jì)國王扶余明晟和一名王妃以及大和七皇子宮崎剡全部死在王宮之內(nèi)。紀(jì)天祿沒有用‘疑似’之類的字眼,顯然,他不僅僅是從這些尸體得出的結(jié)論。
“凌將軍,這份誠意不知夠不夠了?”右相看著凌川,問道。
凌川眼含笑意,說道:“右相大人,其實我知道,早在一個時辰前,你們的國王扶余明晟與大和七皇子就已經(jīng)死了!”
聽聞此言,右相眼中閃過一絲驚駭之色,他沒想到,凌川竟然早就知道內(nèi)情,看來,他遠(yuǎn)不止城外這支鐵騎大軍,城內(nèi)也有他的眼線。
在得知國王陛下與宮崎剡身死的消息后,他便萌生出一個計劃,那就是用他們的死來平息周軍的怒火。
第一次之所以沒有帶這些尸體出去,一來是要瞞著左相,但更重要的是他要讓凌川以為,這是他們從城外返回之后,殺死了扶余明晟和宮崎剡,以此來表達(dá)求和的誠意與決心。
哪曾想,自己這點伎倆早就被對方給識破了,看到凌川臉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右相內(nèi)心的恐懼不由得又加深了幾分。
就在此時,凌川的聲音再次傳來:“右相大人,盡管你在我面前耍了小聰明,但我念在你真心為百姓的份上,姑且就給你一次和談的機會。不過,我的條件可不是那么簡單的,一旦答應(yīng)下來,你極有可能背負(fù)千古罵名,你確定還要談嗎?”
“個人榮辱與天下蒼生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右相的語氣中充滿了無奈,隨后問道:“將軍想什么時候談?”
“就現(xiàn)在吧!談完我還得趕去新羅!”凌川淡淡說道。
之所以提到新羅,就是刻意將這個消息透露給對方,讓他明白,無論是誰,只要侵犯大周邊境,必將承受大周帝國的雷霆之怒。
“那不知將軍是否愿意進(jìn)城細(xì)談?”右相又問道。
“哈哈哈哈……”凌川聞言,頓時大笑一聲:“右相大人未免太小看我凌川了,我隨你進(jìn)城就是,如果我死在城里,我保證,身后的大周將士會將整個泗泆城殺得雞犬不留!”
“將軍放心,我等絕無惡意!”右相連忙表態(tài)道,隨即對凌川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見凌川答應(yīng)下來,藍(lán)少堂與洛青云等人連忙上前勸阻:“將軍,此舉不妥,對方城中有足足五萬大軍,你貿(mào)然進(jìn)去,要是他們反悔……”
凌川淡然笑道:“放心,他們不敢!”
隨即,凌川便出發(fā)前往泗泆城,他此行只帶了蒼蠅、聶星寒、張破虜和周灝四人。
周灝眼神中閃過一絲驚愕,顯然,他沒想到凌川會帶上他。
當(dāng)然,凌川此舉也有自己的深意,此番和談,自己代表的不再是個人,也非一軍主將,而是代表大周帝國。
這種事情,倘若沒有皇帝的‘眼線’在身邊,未免會讓其生疑,帶上周灝自可洗掉這一顧慮。
若是自己連城都不敢進(jìn),那未免讓百濟(jì)國小看,他就是要用這種姿態(tài),擊垮百濟(jì)人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線。
不過,凌川也不是有勇無謀的莽夫,如果真出現(xiàn)變故,以自己的實力,也有自保之力,加之城內(nèi)的數(shù)百斥候,想要殺出來也不是不可能。
當(dāng)然,這是萬一情況下的后手。
正常而言,眼下這種局面,百濟(jì)國只要不想亡國滅種,就不敢動自己,哪怕最后和談不成,他們也會把自己毫發(fā)無損地送出城去。
四人一路騎馬進(jìn)入城中,凌川身后的幾人也深知他們代表的不僅是周軍,更是代表了大周,一個個將腰板挺得筆直。
他們更是將戰(zhàn)馬一路騎到了王宮跟前,此舉在百濟(jì)國歷史上,都是絕無僅有的,但卻沒有人敢出聲指責(zé)。
王宮門前,一眾文武官員躬身相迎,領(lǐng)頭的是一名身著大袖紫袍的少年,只有十四五歲,臉上寫滿悲傷與惶恐。
這少年不是別人,正是扶余明晟的長子,扶余俊辰。
就在剛才,他還沒搞清楚什么狀況,便被大將軍和右相宣布,由他來接任王位。
此后他才得知,父王已經(jīng)身死,按照百濟(jì)禮制,應(yīng)由他接任王位。
然而,他這位新王繼任的第一件事,竟然是開城獻(xiàn)降。
“百濟(jì)新王,扶余俊辰,見過凌將軍!”那少年躬身行禮,身后一眾官員也都跟著行禮。
凌川翻身下馬,對右相說道:“似乎,貴國和談的誠意不太夠啊!”
不等右相回答,凌川便抬腳朝著扶余俊辰走去,蒼蠅、張破虜、聶星寒與周灝四人緊隨其后。
隨著凌川每一步靠近,扶余俊辰都能感受到一股莫大的壓力朝著自己席卷而來,不知不覺間,后心已被冷汗?jié)裢福~頭上也冒出了細(xì)密的汗珠。
凌川的腳步不急不緩,在這安靜到極點的王宮門口異常清脆,鎧甲的碰撞聲更是宛如催魂鈴一般,讓人心緒不安。
他每一步落下,扶余俊辰都能感受到那股莫名的壓力,不僅僅是戰(zhàn)場上帶下來的凜冽殺機,還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卻直襲靈魂的壓力。
而且,這種壓力隨著凌川不斷靠近而越來越強烈。
“噗通……”
終于,在凌川走到他跟前之時,扶余俊辰終究還是承受不住,雙膝一軟,直接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