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再次回到會議室，但里面的氣氛已經(jīng)徹底改變。
羅澤凱坐在主位，目光平靜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威嚴。
他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發(fā)出規(guī)律的聲響，在寂靜的會議室里格外清晰。
他的左邊，是剛剛被免職、面如死灰的婁紹輝和王鐵柱。
婁紹輝低著頭，雙手緊緊抓著膝蓋，指節(jié)發(fā)白；
王鐵柱則臉色慘白，額頭上不斷滲出冷汗，時不時用袖子擦拭。
右邊，則是新任紀委書記方靜和政法委書記楊麗。
方靜坐姿筆挺，神色冷峻，目光銳利地掃視著會場；
楊麗雙手交叉放在桌前，神情堅毅，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氣勢。
力量的對比，在這一刻發(fā)生了決定性的逆轉(zhuǎn)。
“同志們，“羅澤凱開口，聲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省委的任免決定，是對我們蒼嶺市委班子的加強和優(yōu)化。”
“我們要把思想統(tǒng)一到省委的決策上來。“
他轉(zhuǎn)頭看向方靜和楊麗，語氣鄭重：“方靜同志，楊麗同志，蒼嶺的情況比較復雜。”
“今后的工作，特別是黨風廉政建設和政法系統(tǒng)的整頓，就拜托二位了。“
方靜推了推眼鏡，聲音不大卻極具穿透力：
“羅書記放心，紀委一定履職盡責，對任何違紀違法行為，一查到底，絕不姑息！“
她的目光若有若無地掃過婁紹輝，讓后者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
楊麗也立刻表態(tài)，聲音鏗鏘有力：“堅決服從市委領導！”
“市公安局將在市委和上級公安機關的領導下，嚴厲打擊一切違法犯罪活動，徹底清除害群之馬，還蒼嶺人民一個朗朗乾坤！“
婁紹輝和王鐵柱如坐針氈，恨不得立刻逃離這個會議室。
婁紹輝不停地調(diào)整坐姿，王鐵柱則一直低著頭，不敢與任何人對視。
周國平強撐著最后一絲體面，聲音干澀地說：“......歡迎新同志，我們......我們一定配合好新同志的工作。“
他說這話時手指微微發(fā)抖，聲音里透著一股絕望和虛弱。
羅澤凱不再看他，沉聲道：“現(xiàn)在，繼續(xù)我們未完成的議題。”
“關于養(yǎng)老金資金的問題，既然省廳已經(jīng)有了明確結(jié)論，就不再討論了。散會！“
他沒有給周國平等人任何喘息和反撲的機會，直接宣布散會。
常委們神色各異地起身離開。
周國平幾乎是踉蹌著第一個沖出會議室，連公文包都忘了拿。
周德明緊隨其后，腳步慌亂。
婁紹輝和王鐵柱則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呆坐在原地。
直到工作人員前來提醒，才失魂落魄地離開。
方靜和楊麗對視一眼，起身前往市委辦辦理入職手續(xù)。
羅澤凱和柳紅一起走回辦公室。
柳紅低聲問：“書記，方書記和楊局長怎么突然調(diào)來了？“
羅澤凱微笑道：“不是突然，是我求援來的，今天上午我就知道了這個消息，陳廳長一早就給我打了電話。“
柳紅正色道：“陳廳長的面相好像我們原來的省委書記。“
羅澤凱制止：“別亂猜，好好做好你的工作。“
柳紅微微一笑：“好的。“
羅澤凱和柳紅剛回到辦公室不久，門外就傳來了兩聲輕快而熟悉的敲門聲。
“請進。“羅澤凱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絲笑意，放下手中的文件。
門被推開，方靜和楊麗一前一后走了進來。
方才在常委會上的那份公事公辦的清冷和嚴肅瞬間消散。
方靜的臉上漾開一抹淺淡卻真實的微笑，步伐輕快地走進來。
楊麗更是毫不掩飾喜悅，眼睛亮晶晶的，幾步就走到辦公桌前。
“羅書記！“楊麗聲音清脆，帶著顯而易見的興奮，“可是又見到你了！這一路上我都在想，能在你手下工作真是太好了！“
方靜雖未言語，但那雙清冷的眼眸中也流轉(zhuǎn)著暖意。
“快坐！“羅澤凱笑著從辦公桌后繞出來，親自招呼她們在沙發(fā)坐下，語氣里帶著老友重逢的熟稔，“手續(xù)都辦妥了？這一路過來還順利嗎？“
柳紅為幾人奉上熱茶。
清香裊裊中，辦公室內(nèi)緊繃的政治氛圍為之一松，多了幾分戰(zhàn)友重逢的暖意。
“手續(xù)都辦妥了。“方靜接過茶杯，語氣柔和了許多，“來的路上，我和楊麗大致交換了一下看法。”
“蒼嶺的情況，比我們預想的可能還要復雜一些。“
柳紅為幾人斟好茶，便識趣地退了出去，輕輕帶上了辦公室的門。
她知道，這幾位老戰(zhàn)友重逢，定有許多話要說。
辦公室里沒有了外人，氣氛更加放松了些。
楊麗接過茶杯，迫不及待地開口，語氣帶著幾分嗔怪，更多的是關切：
“羅書記，你這次可真是把我們嚇了一跳！”
“接到調(diào)令的時候，才知道你一個人在蒼嶺遇到這么大的阻力。你怎么不早點跟我們說啊？“
羅澤凱笑了笑，端起茶杯吹了吹熱氣：“形勢所迫，不得不為。”
“再說，我這不是知道有援軍馬上就到嘛。“
他看向方靜和楊麗，目光誠摯，“說實話，看到是你們兩位過來，我這心里，才算真正有了底。“
方靜仔細打量著羅澤凱，關心地問：“你在這邊吃住還適應嗎？看你好像比在示范區(qū)時瘦了些。“
“暫時住在蒼嶺賓館，吃飯就在食堂解決，還行。“羅澤凱答道，隨即看向她們，“你們呢？怎么安頓的？“
“我們暫時也得住賓館，“方靜微微頷首，“市委辦的人說會盡快安排宿舍。“
“嗯，我稍后再催一下，讓他們抓緊落實我們的住處。“羅澤凱記下這件事，手指在沙發(fā)扶手上輕輕敲了敲。
簡單的寒暄過后，羅澤凱話鋒一轉(zhuǎn)，語氣里帶上了幾分懷念：
“示范區(qū)那邊現(xiàn)在怎么樣了？工作還在按部就班的進行嗎？“
方靜目光一沉，放下茶杯，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慍怒：“唉，別提了。“
羅澤凱心頭一緊，身體微微前傾：“怎么了？示范區(qū)出什么問題了？“
“你走后沒多久，省里就空降了一位新書記，叫高鵬。“方靜推了推眼鏡，鏡片后的眼神銳利，
“這人...是周志剛的親信。“
楊麗在一旁忍不住插話，語氣憤懣：“你可是不知道！”
“這個高鵬，到了示范區(qū)就跟到了他自已家后院一樣，根本不懂示范區(qū)的規(guī)劃和定位，就知道瞎指揮！”
“上來就要調(diào)整你定下的產(chǎn)業(yè)發(fā)展方向，說什么'要更注重短期效益'！“
羅澤凱的臉色沉了下來，眉頭緊鎖：“具體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