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在套房里,任志高終于從那陣撕心裂肺的劇痛中喘過一口氣。
他咬著牙,一點點挪到沙發邊,重重坐了下去。
臉色還是慘白,額頭上全是冷汗,一雙眼睛死死瞪著,怒火幾乎要噴出來。
奇恥大辱!
簡直是奇恥大辱!
他任志高在官場混了幾十年,什么時候受過這種罪?
還是栽在一個他根本瞧不上、以為隨便就能拿捏的女人手里!
“于穗……你行……你真行!”
他一字一頓,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
這筆賬,他記死了。
他發誓,一定要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為今晚這一下,付出代價!
正想著,手機一震——
于穗的微信來了。
任志高忍著下身一陣陣抽痛和反胃,一把抓過手機,瞪著眼把那長長一段話讀完。
前面那些“驚慌道歉”,在他看來假得要命,純屬鱷魚眼淚。
可看到中間,尤其是那句“我需要時間,需要過程,需要真正的情感基礎”,
還有后面那句“否則,就算靠關系爬上去了,我也看不起自已”
他眼神一緊,怒火里摻進一絲譏誚,嘴角扯出個要笑不笑的弧度。
“呵……時間?過程?情感基礎?”
他忍著疼低笑,笑聲在空蕩的套間里顯得格外瘆人,“繞這么大彎子,差點把老子廢了,原來是想慢慢培養感情?”
“看不起靠關系上位?”他啐了一口,忍著不適喃喃,“裝什么清高!”
“行,于穗,你夠硬氣。我倒要看看,沒我在背后撐你,你在蒼嶺怎么跟羅澤凱斗!”
“等你走投無路了,看你還裝不裝得下去!”
話是這么說,但他并沒立刻動手報復。
一來,于穗雖然惹毛了他,但也算遞了個臺階下;
二來,蒼嶺那盤棋還得靠她落子,現在動她,等于壞了董春和的布局。
更關鍵的是——她這副“要培養感情”的勁兒,莫名其妙,竟勾起了他某種扭曲的征服欲。
好像她不是隨手可得的玩物,而是個得花心思“贏”到手的女人。
這感覺……居然更帶勁?
“媽的……”他又啐一口,下身的疼讓他整張臉都皺起來,“于穗,你真夠勁兒!”
賬,他記下了。
但報復的方法,可以換一種。
到時候,他有的是手段,連本帶利討回來!
任志高癱在沙發上喘了半天,才勉強緩過一點勁兒。
他盯著手機屏幕上于穗發來的那幾條消息,眼神陰沉不定。
最后,他沒回。
直接刪了對話框,把手機往旁邊一扔,扶著沙發站起來,一瘸一拐挪向臥室。
身體的疼和心里的憋屈攪在一起,讓他對這個外表柔弱、下手卻狠的女人,生出一種極其復雜的情緒——
既有壓不住的怒火,也有一種被反向激出來的、更強烈的占有欲。
……
第二天,專項檢查照常進行。
任志高出現在檢查組面前時,腳步明顯有點飄,但他還是強撐著領導的架子。
只是眉宇間那股壓不住的陰沉,讓每個靠近他的人都覺得氣壓低得喘不過氣。
于穗一眼就看出任志高狀態不對,也察覺到他刻意無視自已。
沒收到任何回復,她心里的不安像野草一樣瘋長。
她知道,昨晚那一撞,后果比她想的更糟。
任志高現在的沉默,更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死寂。
羅澤凱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
雖然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么,但任志高和于穗之間明顯降溫的關系,對他來說無疑是件好事。
他不動聲色,繼續按原計劃向檢查組展示“引水上山”工程的進展和班子的“團結協作”。
檢查最后一個環節是意見反饋會。
任志高做總結發言,比頭天晚宴上更加嚴厲、更加具體。
他在肯定成績之后,話鋒猛地一轉:“但是,問題也不容忽視!”
“通過這次深入檢查,我們發現‘引水上山’工程在推進過程中,確實存在人為設置障礙、效率低下的情況!”
“個別部門負責人,過于死摳條條框框,缺乏擔當精神。”
“對一些已經充分論證、符合規劃要求的方案,找各種理由拖延、擱置,嚴重影響了整體進度!”
他目光像刀一樣掃過張立和劉成,兩人頓時坐立不安。
“同時,”任志高語氣稍緩,但仍很嚴肅,“班子配備和協作機制也有優化空間。”
“正職要敢于負責、善于決策,副職要擺正位置、積極輔助,要形成合力!”
“不能各吹各的號,各唱各的調!更不能搞小圈子,搞內耗!”
這話聽起來像是各打五十大板。
可結合檢查中提到的具體事例,重點敲打的是誰,大家都心知肚明。
“對這些問題,檢查組會形成詳細報告,向省委匯報,并向蒼嶺市委提出明確的整改要求和時限!”
“希望蒼嶺市委高度重視,深刻反思,切實整改!”任志高最后一句加重語氣,目光落在羅澤凱臉上。
羅澤凱面色平靜,帶頭鼓掌:“堅決擁護檢查組的意見!”
“我們一定全部接受,馬上整改,確保‘引水上山’工程順利推進,確保省委的決策部署在蒼嶺落到實處!”
反饋會一結束,任志高沒多停留,帶著檢查組直接上車返回省城。
送走檢查組,于穗回到辦公室,關上門,疲憊地跌進椅子里。
任志高離開時那冰冷的眼神,像把刀似的懸在她頭頂。
她清楚,自已在省里最大的靠山,恐怕已經變成了最危險的敵人。
而她在蒼嶺的處境,也因為張立、劉成不頂用,加上羅澤凱步步為營,變得搖搖欲墜。
怎么辦?
她揉著發脹的太陽穴,愁容滿面。
難道真的只能把自已奉獻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