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毅走到地圖前,用手指著北部山區,語氣里帶著深深的無奈:
“羅書記,您說的沒錯,我們蒼嶺總體水資源量是不缺,但時空分布極其不均。”
“'水在山下流,地在山上旱',這是咱們這兒山區農民的老話了,也是現狀。“
他嘆了口氣,繼續解釋道:“蒼嶺的干旱問題,已經困擾我們很多年了。”
“幾乎每隔兩三年就會遇到一次比較嚴重的夏旱。”
“歷任領導也都關注過,但受限于資金、地形和技術,一直沒能從根本上解決。“
羅澤凱雙手抱胸,凝視著地圖沉思片刻后問道:
“怎么才能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有沒有一個一勞永逸或者至少能管很多年的方案?“
曾毅聽到這個問題,眼睛微微一亮,但隨即又露出一絲苦澀:“要說根本的解決辦法,就是修建引水上山工程。“
他拿起筆,在圖紙上比劃著:“我們初步設想過一個框架:可以選擇合適的地點建立樞紐提灌站,將水引到北部山區的高處。”
“再像毛細血管一樣,建設支渠、斗渠、農渠,形成一個覆蓋主要耕地的灌溉網絡。”
“這樣就能從根本上改變山區農業靠天吃飯的局面。“
說到這里,曾毅的聲音低了下來,面露難色:“但是,羅書記,這個工程……投資巨大,初步估算就需要十多億的資金。”
“前幾屆班子也不是沒動過這個念頭,都因為資金壓力太大、短期內難見政績而擱置了。再加上……“
他頓了頓,沒有明說。
但羅澤凱明白,之前的政治生態恐怕也缺乏推動這種大型民生工程的決心和環境。
羅澤凱久久注視著地圖上那片廣袤的、亟待水源滋潤的土地,仿佛能看到干旱時農民焦灼的眼神和枯萎的禾苗。
他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堅定起來。
“不能再拖了!“羅澤凱斬釘截鐵地說,手掌重重拍在地圖上,“這關系到數萬農戶的生計和蒼嶺農業的可持續發展,再難也要想辦法推動!“
“可是這錢……“曾毅面露難色。
“我來想辦法。“羅澤凱目光灼灼地盯著曾毅,
“曾市長,你立刻組織各部門的精干力量,成立一個'引水上山工程'前期工作專班。”
“就以你剛才說的思路為基礎,盡快啟動項目的前期論證和規劃設計工作!“
聽著羅澤凱擲地有聲的話語,曾毅感到一股久違的激情和干勁涌上心頭。
他用力地點點頭,聲音有些激動:“羅書記!我代表山區的老百姓,謝謝您!“
“不要謝我,這是我們應該做的。“羅澤凱擺擺手,語氣深沉,“為官一任,造福一方。”
“如果能把這個困擾蒼嶺多年的心病除掉,讓老百姓不再為澆水發愁,那我們才算真正盡到了責任。去吧,抓緊時間!“
曾毅帶著前所未有的使命感和緊迫感,匆匆離開了辦公室。
幾乎是前后腳,楊麗面色焦急地從門外快步走了進來。
“羅書記,左忠良和姜小軍徹底失去了蹤跡!“
楊麗的聲音帶著挫敗感和一絲難以置信,“我們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手段——”
“多批次無人機對北麓可疑區域進行了拉網式低空偵察和熱成像掃描,派出了經驗最豐富的武警偵察分隊帶著警犬進行地面秘密搜索。”
“甚至動用了地質雷達對幾處疑似有地下空間的地點進行了探測……但是,一無所獲!“
她走到地圖前,用手指著那片已經被反復標記的區域:“他們就如同人間蒸發了一樣。”
“車輛痕跡徹底消失,沒有露營痕跡,沒有生活垃圾,沒有通訊信號,甚至連一絲生物熱源都沒有捕捉到。這太不正常了!“
羅澤凱的眉頭緊緊鎖在一起,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
這種徹底的消失,超出了常規的隱匿范疇。
“有兩種可能,“羅澤凱冷靜地分析,眼神銳利,“第一,他們有一個我們完全不知道的、極其隱蔽且能屏蔽現代偵察手段的藏身之所。”
“這個藏身所可能深入地下,或者經過特殊偽裝,甚至可能利用了某種我們尚未掌握的技術。“
他頓了頓,語氣更加凝重:“第二,他們可能根本就沒有停留在北麓。”
“天網系統捕捉到的進入北麓的畫面,或許只是一個幌子,一個精心設計的障眼法。”
“他們可能通過某種方式——比如中途換車、利用我們未知的小路——”
“在我們形成合圍之前,已經金蟬脫殼,轉移到了其他區域,甚至可能已經不在蒼嶺山脈了。“
楊麗倒吸一口涼氣:“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們的反偵察能力和準備程度,就太可怕了。“
“沒錯。“羅澤凱走到窗邊,望著遠處連綿的群山,目光深沉,“我們面對的,不是一般的對手。”
“左忠良在蒼嶺經營多年,根基深厚,他完全有可能提前多年就為自已準備了這樣一個或多個絕對安全的'避難所'。”
“而姜小軍的社會背景和資源,也可能提供了我們意想不到的協助。“
“那怎么辦?“楊麗急切地問。
“下發通緝令,設為網上逃犯。“羅澤凱斬釘截鐵地說,“我就不信他們能在山里躲一輩子,早晚得出來!“
“是!“楊麗立正敬禮,轉身快步離去。
楊麗離開后,辦公室內重新恢復了安靜,但一種無形的壓力卻更加沉重。
羅澤凱拿起電話,撥通了方靜的號碼。
“李穎那邊有沒有突破?孫蔓的具體藏匿地點,或者左忠良可能藏身的地方,她有沒有提供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方靜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疲憊但依舊堅定:
“李穎只知道孫蔓提過'在山里有個絕對安全的地方',但具體是哪里,孫蔓從未明說。”
“我們正在嘗試通過她提供的線索追蹤孫蔓,但目前還沒有突破性進展。“
羅澤凱果斷道:“加緊審訊,同時與國際刑警組織保持密切溝通。孫蔓是關鍵,找到她,就可能找到打開左忠良藏身之地的鑰匙。“
“明白!“
放下電話,羅澤凱揉了揉發脹的眉心,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兩條戰線——反腐打傘與抗旱民生,都進入了攻堅期。
而潛逃的左、姜二人,更是如同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