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端是短暫的沉默,只有于穗粗重而壓抑的呼吸聲在聽筒里回響。
任志高并不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著,手指有節奏地輕敲著紅木桌面。
他深知,于穗沒有退路。兒子的生命,是她無法抗拒的軟肋。
于穗感覺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又瞬間沸騰。
屈辱、憤怒、恐懼、還有一絲為了兒子不得不低頭的絕望,像無數條毒蛇,噬咬著她的五臟六腑。
她張了張嘴,喉嚨卻像是被什么堵住了,發不出任何聲音。
“小于?“任志高的聲音再次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壓迫感,“怎么,有困難?“
這句話像一盆冰水,澆醒了于穗。
她猛地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已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
拒絕,意味著之前所有的努力前功盡棄,意味著兒子的生存希望可能徹底斷絕。
良久,她艱難地吐出幾個字,聲音干澀得像是砂紙摩擦:
“沒……沒有困難。部長,我……我知道了。晚上九點,西山賓館……我會準時到。“
“好。“任志高的聲音瞬間恢復了滿意和“溫和“,“那就這樣,晚上見。路上注意安全。“
電話掛斷了。
于穗依然保持著接電話的姿勢,僵立在原地,手機還緊緊貼在耳邊,仿佛一尊失去靈魂的雕塑。
工棚外,探照燈的光柱刺破夜空,機器的轟鳴依舊,工人們還在為了那個“政治任務“揮汗如雨。
而于穗,卻即將為了拯救自已的孩子,走向一場早已標好價碼的權力與肉體的交易。
夜色,如同巨大的幕布,籠罩了臥龍山,也籠罩了于穗無法回頭的前路。
既然別無選擇,那就走下去吧。
為了壯壯,她可以付出一切,包括這早已千瘡百孔的尊嚴。
晚上九點整,于穗將車停在省城市郊的西山賓館樓前。
她坐在駕駛座上,深深吸了三口氣,才推開車門。
按照任志高微信里給的房間號,她走到那扇深色的實木門前,手指微微發抖地按下了門鈴。
“叮咚——“
清脆的鈴聲在寂靜的走廊里回蕩,每一聲都敲擊在她的心上。
門很快被打開,任志高站在門后。
他換了一身舒適的深色便裝,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少了幾分平日的官威,多了幾分居家的隨意。
但這隨意更讓于穗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
“小于來了,快請進。“任志高側身讓開,自然得仿佛只是尋常的工作會談。
于穗僵硬地邁步進去,高跟鞋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房間是個套間,外間是客廳,布置得典雅舒適,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茶香和一種高級香氛的味道。
“坐。“任志高指了指沙發,自已則在主位坐下,順手拿起茶幾上的紫砂壺,給她斟了一杯熱茶,
“晚上涼,喝杯茶暖暖身子。剛從工地過來?辛苦了。“
于穗沒有碰那杯茶,她像一尊雕塑般坐在沙發邊緣,雙手緊緊抓著膝蓋,低垂著眼瞼,不敢與任志高對視。
“部長……您電話里說,關于壯壯的配型……“她艱難地開口,直奔她唯一關心的主題。
任志高不緊不慢地吹了吹茶杯里的浮沫,呷了一口,才抬眼看向她。
“孩子的事情,我已經跟衛生部的老朋友打過招呼了,他們也答應會全力協助。”
“目前看,通過中華骨髓庫快速配型的希望不大,但是……“
他刻意頓了頓,欣賞著于穗瞬間緊張起來的神情,才緩緩繼續說道:
“可以通過一些非公開的渠道,在更大范圍的華人數據庫,甚至國際骨髓庫進行檢索。”
“這需要動用一些非常規的人脈和資源,運作起來……呵呵,難度不小啊。“
于穗的心隨著他的話語起伏,聽到“難度不小“,她的心又沉了下去,急切地說:
“部長,只要有一線希望,花再大的代價我也愿意!求您……“
“哎,別急嘛。“任志高擺了擺手,打斷她的話,語氣變得有些曖昧不清,“代價嘛……當然是有的。”
“這世上,哪有不需要付出就能得到的東西呢?“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于穗身上。
這一次,不再掩飾其中的欲望。
“尤其是……像這樣能救命的機會。“
于穗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她的指甲深深陷進掌心,留下幾個清晰的月牙印。
任志高看著她蒼白的臉色,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站起身,走到于穗身邊坐下,距離近得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和一絲工地的塵土氣息。
一只手,自然而然地覆上了她緊緊交握的手。
“小于啊,“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蠱惑和不容抗拒的意味,“我知道你不容易。”
“一個女人,在官場上打拼,還要為孩子操心。”
“我很欣賞你的能力和韌勁。羅澤凱倒下了,蒼嶺需要新的領頭人,你也需要更大的平臺來施展抱負……”
“而這些,我都可以給你。“
他的手指在于穗的手背上輕輕摩挲著,那觸感讓她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包括救你孩子命的資源。“任志高湊近她的耳邊,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耳廓上,
“但前提是,你要讓我看到……你的誠意。徹底的誠意。“
最后幾個字,他幾乎是貼著于穗的耳朵說出來的,充滿了赤裸裸的暗示。
于穗閉上了眼睛,最后一絲掙扎和猶豫,在兒子生命垂危的現實面前,被徹底擊碎。
“嗯。“她點了點頭,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這個簡單的音節,如同打開了某個開關。
任志高臉上露出了滿意的、一切盡在掌握的笑容。
他不再說話,那只原本覆在于穗手背上的手,開始緩緩上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攬住了她的肩膀。
于穗的身體瞬間僵硬得像一塊石頭。
“放松點,小于。“任志高的聲音帶著一種刻意的溫和,“別這么緊張。以后,我們就是'自已人'了。“
“自已人“三個字,他咬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種將獵物納入囊中的宣告。
于穗被迫抬起頭,對上他那雙深邃而充滿欲望的眼睛。
那里面沒有了平日的官威和深沉,只剩下赤裸裸的占有欲。
她感到一陣窒息,胃里翻江倒海,卻只能僵硬地承受著他的撫摸。
任志高似乎很享受她這種屈從又帶著隱忍的姿態。
他低下頭,氣息越來越近,目標是她微微顫抖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