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射師父伸手一寸一寸的撫過馬甲,突然被扎了一下,手心冒血,這才找到端倪。
皮革制成的馬具上,藏了一小團針尖,剛冒了一點頭,但一扎一個疼。
騎射師父連忙解釋,“就是這東西,才讓馬兒發(fā)狂的!”
可不是他們訓練不精啊!
皇帝皺眉,“這馬朕最先騎過,一點異樣都沒有。還是輪到宴兒時才發(fā)狂的,分明就是馬匹沒訓練好,才讓他們受驚的!”
他視線在呻吟的二皇子,呆愣的六皇子,虎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十皇子身上掃過,氣就不打一處來。
反了天了,都反了天了!
騎射師父百口莫辯時,孟庭禎弱弱舉手,“父皇,兒臣大概知道為什么。”
皇帝狠狠瞪他一眼,氣他不知道珍重自已,但還是讓他開口。
孟庭禎定定神,說出自已推測,“這馬具上的銀針,插的很巧妙,分量一定是經(jīng)過計算的。先前父皇騎馬時,針頭還藏著,扎不到馬背上。但隨著時間推移,針尖會逐漸穿透皮革,扎到馬背上。所以二哥一上馬,馬兒被扎疼了,立刻就想要甩掉背上的人。”
“但是小十,”他目光轉(zhuǎn)移到十弟身上,“他年紀小,體重輕,對馬的負擔不大,馬兒不覺得疼,便消停下來。”
“若是換成成年騎手,這馬只怕還要折騰。”
小十讀出六哥替自已求情的意思,立刻打蛇順棍上,擺出可憐兮兮,飽受驚嚇的樣子。
“嗚嗚嗚我害怕,六哥我害怕.....”他開始假哭。
不過孩子小,假哭也叫人憐惜。
皇帝柔了神色,轉(zhuǎn)身對何歡吩咐,“去查查,最近有哪些人靠近過馬廄的。”
既然是動手腳,那總有痕跡留下,他不信查不到,哼!
既然知道是有人下黑手,皇后也怒道,“一定要查出來,皇上,宴兒差點沒命啊!”
要不是騎射師父舍命搶救,現(xiàn)在躺著吐血的,就是二皇子了!
“不錯,此事不能姑息.....”皇帝正要吩咐,趕緊把傷者安頓好,再派太醫(yī)過去診治時,眼神一凝,落到小六的腿上。
孟庭禎順著父皇的視線去看,只見他的衣袍下擺,有一大團暗紅凝固,宛如盛放的牡丹。
什么.....時候.....蹭....上的?
孟庭禎腦子還沒轉(zhuǎn)完一圈,就眼前一黑,人事不知了。
萬幸皇帝就在他對面,及時伸手,才免得他摔一身泥。
皇帝掀開衣袍下,發(fā)現(xiàn)腿上還有傷口,急的聲音都變了調(diào),連忙呼喚太醫(yī)。
太醫(yī)需要一個安全干凈的地方診斷傷口,皇帝不做他想,直接讓送去乾澤宮的偏殿去。
皇后不甘示弱,也叫人把二皇子一起送過去,都安置到偏殿去。
脫掉衣物,太醫(yī)仔細檢查六皇子的傷口,發(fā)現(xiàn)應該是被利器割傷的,不是骨折等更嚴重的問題。
包扎,上藥,養(yǎng)傷即可。
但皇帝眼神一凝,叫太醫(yī)保密,不許任何人知道,六皇子到底受的什么傷。
看完這頭,又去看二皇子。
二皇子受的傷不重,畢竟有緩沖,可他身體底子不好,反而更沉重,肺腑上時不時有沉重之感。
皇帝命人調(diào)來好藥給二皇子醫(yī)治,并給皇后解釋,“貴妃還病著,若是叫這么血淋淋送去,只怕一個沒好,第二個又病了。”
皇后勉強接受這個理由,泣聲讓皇帝早點找到幕后之人。
皇帝自然不會輕饒,差點,他就丟了三個孩子,怎么可能輕易放過?!
他雖然編了借口,說六皇子留宿在乾澤宮,學些東西,但韓舒宜也不是那么好騙的,小六不回來,通常會叫人傳個口信,且,青葙也沒回來,就太奇怪了。
她自已出發(fā)去乾澤宮,正好撞見太醫(yī)給小六換藥。小六疼的齜牙咧嘴,還覺得自個很硬氣,就不叫喚。
他不疼,韓舒宜卻心疼壞了,養(yǎng)的好好的孩子,怎么就受了傷?
“不疼,真不疼,比別的傷,可差遠了。”孟庭禎很想安慰娘,結(jié)果適得其反,反而讓氣氛更僵硬了。
死嘴,快說點好聽的啊!
韓舒宜沉郁了會兒,自已收拾好心情,“太醫(yī)說,養(yǎng)半個月就差不多好了,對吧?”
\"是啊是啊!”孟庭禎連連點頭。
“要這樣的話,等除夕宴你也就沒有口福了,養(yǎng)傷需要忌口呢。”
“忌就忌吧,本來也沒什么能吃的。”孟庭禎說罷,心里還是有些猶豫,很想說自已發(fā)現(xiàn)的十弟異狀,又擔心隔墻有耳,忍著了。
再觀察觀察。
因為腿腳不便,皇帝還不讓小六搬回去,韓舒宜就日日過去探望,看著傷口一日日的結(jié)痂,愈合。
韓舒宜心想,等傷疤脫落,要準備祛疤藥呢。
正想著哪種祛疤藥更好,同住側(cè)殿的二皇子,在宮人的攙扶下,硬要來探病。
他自已還臉色蒼白,卻強撐著過來。
見到六弟靠床枕著,精神還好,他長出一口氣。
“二殿下,你身體也不好,怎么還能來探病呢?等養(yǎng)好了,多的是相見之日。”
“我等不得。”二皇子搖頭,“要是那天,我能再謹慎一點,控住馬就好了。”
他很自責,把責任歸罪于自已。
“意外發(fā)生時,能管好自已就很好了。”韓舒宜笑了笑,“就像下雨,有人能躲在屋檐下,有人帶了傘,有人淋雨。撐傘的,總不能覺得是自已帶了傘,才讓別人淋雨吧?”
遷怒除了讓自已變的偏激外,不會有任何好處。
二皇子聞言,更加愧疚,“可是六弟傷到了腿,以后,以后可能會不良于行......我,我實在罪該萬死!”
韓舒宜豁然回頭,死死盯著小六,小六自已還懵著,他怎么就突然不良于行了?他今天還在室內(nèi)轉(zhuǎn)了一圈呢!好端端的。
韓舒宜收斂神色,“太醫(yī)說能治好的,二殿下真沒必要自責。”
但二皇子還是心事重重,覺得自已該背負責任,韓舒宜勸了又勸,只讓他的愧疚加重了。
沒辦法,韓舒宜只得說,“二殿下有心的話,不如你們二人一起復健好了,互相陪伴,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二皇子覺得這主意甚好,就打算等傷口痊愈,一起復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