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懷瑾皺起了眉，還是道：“范小姐先請說，本官會酌情處理的！”
范明霞就轉身對著蕭遙厲聲道：“蕭姑娘，我不知道你師從何人，也不知道他如何教導你！但學醫的基本原則，你師父不會沒教過你吧！你說說，基本原則是什么？”
蕭遙無語了。
她雖然借口說她學醫只有三年，可在現代，她本碩連讀醫學院七年。
再加上在國際醫學院研究所實習工作，她從醫的年限一共十二年！
而且，現代的醫學，是匯集了幾千年醫學歷史總結出的精粹，她所在國際醫學院研究所更是匯聚了全世界先進的醫學技術。
范明霞就算深受杏林世家的醫術熏陶出來的，她的所學根本不及自己的皮毛。
她也敢挑釁自己？
蕭遙根本不想回答她這種小兒科的問題，直接道：“范小姐，你就直接說我家的藥茶有什么問題吧！在座的這么多人，想必不喜歡聽太高深的問題，范小姐如果想普及醫學知識，不妨單獨舉辦一場醫學講座！”
范明霞聽不懂什么講座，咄咄逼人地道：“蕭姑娘，我這樣問自然是有我的道理，你不會連學醫的基本原則都不知道吧？”
她轉向眾人，耐心地道：“我祖父給我啟蒙學醫，第一天就講的這個原則……望聞問切！”
“蕭姑娘，你家的藥茶，加了藥，就是治病救人！可你都沒給病人看病，就敢賣藥茶給他們，這不是罔顧人命嗎？”
男賓那邊的公子們還沒自我介紹，蕭遙不知道梁萱萱不但請了范明霞，還請了范家還沒娶親的四公子范文林。
范文林是范家二房的，今年十九歲了，他也學醫，身材頎長，有些偏瘦。
他看著堂妹和蕭遙辯白，卻沒出聲，目光只是落在蕭遙身上。
范明霞越說越激動：“不把脈，不對癥下藥，蕭姑娘為了賺錢就敢賣藥茶給百姓，就不怕加重百姓的病，或者讓他們吃錯藥耽誤了病情嗎？”
“就拿咳嗽來說，還分風寒風熱，兩種情況就有兩種用藥的方法，蕭姑娘沒學過嗎？”
蕭遙一聽，都懶得和她辯白，感覺自己出手像在欺負一個孩子。
她坐了下去，淡淡一笑道：“我家藥茶是我五妹負責，讓她和你解釋吧！”
范明霞卻誤會了，以為蕭遙被自己戳穿，怕江懷瑾追責，就推出自己的妹妹頂罪。
她嗤笑道：“聽說蕭姑娘是蕭家的家主，沒想到是這樣的處事風格，出了事就急切地找人頂罪啊！”
蕭蕓一聽就站了起來，冷冷一笑道：“我四姐姐可不是推人頂罪，誠如你說的，她是我蕭家的家主，和你辯論，多少有點以大欺小的嫌疑。還是我和你身份對等，就由我陪你探討一下你提出的問題吧！”
“我剛才還沒介紹我自己吧，我叫蕭蕓，我在京城時還沒開始學醫，是在流放路上才跟著我四姐姐學醫，至今半年！”
蕭蕓看著范明霞，侃侃而談。
“我家的藥茶起源于虞山，當時虞山很多犯人，都要下井挖煤礦，很多人被煤灰影響，肺上或多或少都有問題，咳嗽喉嚨痛更是多得數不勝數。”
“我四姐姐就研究出了潤肺治咳嗽的藥茶賣給她們，從始至終，我們家賣藥茶都會交代這只是藥茶，平日微咳能止咳，但如果咳得太嚴重，就需要看大夫，加大劑量，配備其他藥材，根據病情輕重調整藥方！”
“范小姐知道我家的藥茶，就該知道藥茶的售價，二十文五小包，到現在我們都沒變過！”
在場的很多都是有身份的，除了少數幾人，其他人之前也沒聽說蕭家的藥茶。
一聽賣這么便宜，很多人都難以置信。
蕭蕓冷冷地道：“先不說這藥效，只說價格，我蕭家賺的就只是辛苦錢。窮苦的百姓，沒錢請大夫望聞問切，田里山里挖點藥材也能熬過去，我姐姐只是在這基礎上，給她們完備了配方，省了她們自己去尋找的辛苦，這有錯嗎？”
“更何況，吃了我家的藥茶，很多人都癥狀減輕，才會有人不斷地購買，口碑就足以證明我家的藥茶好！”
“至于范小姐說的風寒風熱的區別，更是一葉障目，你去過我家藥鋪買過藥茶嗎？你知道我家交代病人服用這些藥的規矩嗎？”
范明霞被蕭蕓說得又氣又惱，可她也只是下人買了蕭家的藥茶，就簡單地看了藥茶的成分，就先入為主地覺得蕭家坑蒙拐騙病人。
今日她想著在江懷瑾和這些公子面前露臉，就急急地找蕭遙三姐妹做表現的墊腳石了。
蕭蕓才不管她的心情，繼續道：“我家治療風寒的藥茶都只讓服用兩天，病情加重就建議他們及時問診，不管是京城還是越州的大夫，難道不是根據病人的病情發展調整藥方的嗎？”
“風寒可以轉風熱，風熱也可以轉風寒，范小姐學了這么多年的醫術，這應該也是了解的吧？”
蕭蕓說到這，轉向了江懷瑾。
“江大人，你是父母官，這些日子也走訪了很多州縣，你就該知道民間有多少百姓看不起病。我蕭家的藥茶，如果可以讓他們不用請大夫，就能治病緩解癥狀，這算醫術上作假，坑害百姓嗎？”
“小女孤陋寡聞，也不知道律法有沒有規定只有望聞問切才能賣藥，請江大人解惑！”
蕭遙微微一笑。
蕭蕓也算練出來了，范明霞可以拿江懷瑾狐假虎威，蕭蕓就把問題重新推給了江懷瑾。
江懷瑾也不是笨蛋，聯想到范家的芝蘭堂，就明白范明霞針對蕭家的用意。
而且，蕭蕓這辯駁得有理有據，反之，范明霞只靠望聞問切這個規矩就想追責蕭家，是根本站不住腳的。
“律法沒有必須望聞問切才能賣藥的規定，誠如五姑娘所說，蕭家的藥茶在服用，藥性上都做了詳細的說明，也不算作假。”
江懷瑾下了定論，看向范明霞：“范小姐，今年百姓生活很艱難，蕭家的藥茶賣得便宜又能幫助他們，稍有瑕疵也情有可原。你既然學醫，如果覺得她們的藥茶效果不好，可以建議她們改進，但以這望聞問切譴責她們，本官覺得沒道理，不予支持！”
范明霞臉頓時紅了。
江懷瑾說得婉轉，可這語氣，不就是說自己狹隘為難蕭家嗎？
她求助地看向梁萱萱，希望梁萱萱幫自己圓這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