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隊員的分析和怒火,謝承淵的目光始終鎖定在那座吊起的橋和對岸的村莊上。
片刻后,他沉聲開口,下達了新的命令。
“城洲,冥澤,昊天,你們三個,去附近的山上找些結實的藤蔓和干枯的稻草,能用的樹皮也剝一些回來。”
“我們編繩梯。”
三人聞言,眼睛頓時一亮。
對啊!
這可是他們的看家本領!
“好辦法!”
三人精神一振,立刻領命,迅速分散開來,沒入了身后的山林。
對于常年在野外執行任務的他們來說,就地取材制作工具早已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堅韌的青藤被利落地割下,剝去多余的枝葉;大片干枯柔韌的樹皮被完整地剝離;還有那些被山風吹干、韌性十足的野草,也被大量收集起來。
沒過多久,三人便帶著豐厚的“戰利品”回到了河邊。
謝承淵已經選好了一處最隱蔽的行動地點。
四人席地而坐,雙手翻飛,動作快得幾乎出現殘影。
搓捻、編織、打結……
這些在普通人看來無比繁復的工序,在他們手中卻如同行云流水。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夜幕如同巨大的黑布,將山川河流盡數籠罩。
湍急的河水在月光下泛著粼粼的冷光,拍打著巖石,發出不知疲倦的轟鳴。
謝承淵單手拎著那捆剛編好的繩梯,另一只手掂了掂綁著石頭的繩頭,手臂猛然發力,朝著對岸吊橋的一根粗壯鐵鏈奮力拋去。
石頭在空中劃出一道精準的拋物線,帶著風聲,“鐺”的一聲,準確無誤地在了鐵鏈上繞了好幾圈。
他用力拽了拽,確認繩子已經牢固,這才將另一端在這邊的橋墩上牢牢系好,形成了一條橫跨在洶涌河水之上的簡易通道。
“冥澤,你們三個先上,解決掉守橋的人。”
謝承淵的聲音被水聲襯得有些模糊,但其中的冷靜與果決卻清晰可辨。
“是!”
霍冥澤三人沒有絲毫猶豫,立刻上前。
霍冥澤第一個,他雙手抓住繩梯,雙腳蹬在岸邊的巖石上,腰腹發力,整個人便如猿猴般靈巧地蕩了出去,迅速朝著對岸攀爬而去。
傅城洲和林昊天緊隨其后。
洶涌的河水就在他們腳下翻滾,稍有不慎,便會被卷入其中,尸骨無存。
但三人動作穩健,沒有半分遲疑,很快便消失在對岸的陰影里。
片刻之后,對岸傳來幾聲極輕的悶哼,隨即恢復了死寂。
謝承淵知道,他們得手了。
他解開綁在橋墩上的繩子,隨即縱身一躍,順著繩梯在半空中滑行,很快也攀上了對岸。
他沒有片刻停留,立刻將纏在鐵鏈上的繩梯解開,看也不看,直接扔進了腳下奔騰的河水中。
繩梯瞬間被浪花吞沒,消失得無影無蹤。
免得被外出的村里人看到繩子痕跡,意識到有陌生人闖入了村子而有所防范。
做完這一切,謝承淵才走向石橋旁的草棚。
四個守橋的村民已經東倒西歪地躺在地上,被干脆利落地打暈,霍冥澤正將最后一人拖進旁邊的草叢里藏好。
“頭兒,都解決了。”
“進村。”
謝承淵壓低聲音,四道黑影便如鬼魅般,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幸福大隊的夜色之中。
然而,一進村子,四人便立刻察覺到了那股不同尋常的詭異氛圍。
太安靜了。
整個村子,除了幾聲犬吠,幾乎聽不到半點人聲。
家家戶戶都亮著昏黃的油燈,但門窗緊閉,路上更是見不到一個行人。
這與他們想象中,一個上百戶人家的大隊應有的夜晚景象,截然不同。
四人貼著墻根的陰影,一路潛行,很快就發現,村里幾乎看不到青壯年的身影,偶爾從窗戶縫隙里瞥見的,也大多是些老人和半大的孩子。
他們正聚在村口的一棵大槐樹下,三三兩兩地竊竊私語,臉上都帶著惶恐和不安。
謝承淵眼中寒光一閃,對身后的三人做了個手勢。
四人迅速繞到村子的另一側,在一處偏僻的院落外停下。
院里一個頭發花白的老漢正顫顫巍巍地收拾著晾曬的干柴,似乎是落單了。
房間里也沒有其他人的呼吸聲。
機會!
謝承淵身形一晃,如貍貓般悄無聲息地翻進院墻。
那老漢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脖頸一涼,嘴巴便被一只鐵鉗般的大手死死捂住,整個人被拖進了旁邊的柴房。
“嗚嗚……”
老漢嚇得魂飛魄散,渾身抖如篩糠。
“不想死就別出聲。”謝承淵冰冷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如同臘月的寒風,“我問,你答。敢有半句假話,我就扭斷你的脖子。”
老漢驚恐地點著頭,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昨天村里發生了什么事?為什么村里的人都不見了?”
謝承淵松開手,但那股森然的殺氣依舊籠罩著老漢。
老漢喘著粗氣,不敢有絲毫隱瞞,哆哆嗦嗦地將這兩天發生的事情,竹筒倒豆子般全都說了出來。
“出事了……大隊長家辦喜事,全……全都讓人給迷暈了……”
“大……大隊長地窖被搬空了,新來的那三家人……沐家、陳家、張家……也全都跑了,一個人影都找不著了……”
“大隊長……大隊長今天早上發了瘋,把村里能動彈的,全都派出去找人了……說……說要是找不回來,咱們全村都得完蛋……”
老漢說得語無倫次,但其中蘊含的信息,卻讓謝承淵四人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所有參加婚宴的人都被迷暈?
地窖被搬空?
沐家、陳家、張家,這不正是沈姝璃跟楚家提到的,隨她一同被分配到幸福大隊的人嗎?
他們全都趁亂逃走了?
四人相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無法掩飾的震驚。
他們原以為,這次的任務只是救出被困的知青,卻沒想到,這里面竟然還牽扯著如此離奇詭異的事件。
那個在福松縣出現過的,難道也來了這里?
還是說。
這里也出現了一個?
“那些失蹤的人,往哪個方向跑了?”謝承淵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