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巖來到童樂幼兒園后門等了一會兒，王雅駕駛著白色寶馬車過來了。他迎了上去，道：“是不是打擾你了？”

王雅手插口袋用異樣眼神看著他道：“什么時候和我這么客氣了，你讓我感到陌生。”

喬巖笑著道：“你現在是我的領導，敢不客氣嘛。別回頭給我個處分，命運還不在你手里攥著嘛。”

王雅梗著脖子，臉一揚道：“就要給，還要給你個重處，讓你惹我生氣，哼！”

喬巖趕忙說好話，閑聊了幾句收起笑容道：“找你真的有事，今晚遇到點棘手問題，作為省管干部，又是你聯系著云清市，只能找你了。”

喬巖把情況大致說了下，王雅聽著目瞪口呆，半天道：“那你直接給他退回去就行了，弄這么復雜干什么。”

喬巖不敢提戴國成，無奈地道：“我要能退回去，還用的著找你嗎？”

王雅似乎明白了，想了想道：“我也沒遇到過這些事啊，你教教我，怎么處理。”

喬巖道：“來的路上，我也一直在思考，本來打算交給你的，后來一想覺得不合適。你看這樣行不行，錢，我直接打到廉政賬戶，回頭給你個回執。金條，交給你，回頭給我個手續。”

王雅立馬道：“虧你還是我的老師，幾年不辦案糊涂了吧。交給我怎么處理，萬一上面讓立案，追查金條是怎么來的，誰送的，為什么要送，又為什么退，這不弄得更復雜嘛。不能說你不收退回來就行了，你收的那一刻已經違紀違法了。”

“最好的辦法還是退回去，神不知鬼不覺的，就當我不知道。知道了也沒什么，將來出了問題還可以替你作證。”

喬巖難為情地道：“我當然知道，這不是退不回去嘛。”

王雅淡淡地道：“怎么可能退不回去，來，給我，我去給你退，看他敢不敢在我面前放肆。”

王雅說得不無道理，喬巖又思考一番道：“好吧，那還是退回去吧。”

“就是，一經過我這里就不好說了，我倒是能替你擋，但要有人揪著不放，對你對旁人都不利。現在不同以往了，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拿著放大鏡找線索。我們科室目前排名倒數第三，主任都快瘋了，凡是經手的案子，一律加重處罰，要趕在年底前完成任務。你的事我還沒交差呢，再來這事，那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嘛。”

喬巖決定采納王雅的意見，即使得罪了戴國成，也不能引禍上身。道：“那你稍等一會兒，我去處理一下。”

來到車跟前，喬巖對許強道：“你現在去買點東西，把里面的那些東西放到下面，見到馮光輝后就說這是我母親給的回禮，請他務必收下。”

許強立馬明白，點頭道：“好，我馬上去辦。”

正準備離開，喬巖不放心地道：“許強，把此事辦好，不屬于咱們的是留不住的。”

許強明白什么意思，道：“喬書記，您放心，一定辦妥。”

“好，去了他不要給我打電話，我和他說。”

許強離開后，喬巖折回去道：“因為這些事，我快頭疼死了，都是變著花樣給我送禮，但凡信念不堅定，到現在怎么也收個幾百萬吧。”

王雅看著他輕聲笑道：“喬大書記，我不知該怎么評價你好。說你好，確實是好，為官清廉，剛正不阿。說你不好，其實也不對，你這樣，誰愿意和你搭班子。”

喬巖詫異地道：“照你這么說，我該收了？”

王雅性子直，實話實說道：“水清則無魚，很淺顯的道理。在別人眼里，你就是另類，這樣更加忌憚你。咱們辦案時，那些領導個個都是表演藝術家，演技絕對一流，不差于流量小明星。他們并不是因為犯錯誤而懊悔，而是自認倒霉感嘆運氣不好。”

喬巖道：“你的觀點我并不認同，因為你接觸的都是有問題的，沒問題的你也接觸不上。主流是好的，那都是極個別。我要是真收了，你現在應該辦我了。就雄關縣那環境，我敢嗎，盯得人太多了。”

一陣風吹來，王雅不由得打了個冷顫，裹緊衣服道：“你就打算站在寒風里和我一直聊下去嗎？”

“哦，那什么，今晚我還有點其他事，改天請你吃飯吧。”

王雅有些失落，白了一眼道：“不想和我吃就直說唄，找什么借口，我還不稀得和你吃呢，就這樣，拜拜！”

說著，扭頭往車的方向走去。王雅本以為喬巖會叫住她，誰知沒有任何反應，不由得低頭冷笑，打開車門上了車。這條路是單行路，她不管不顧掉頭，踩著油門離去。

看著遠去的車影，喬巖無奈地點燃了煙。不是不想請王雅吃飯，而是不能，尤其是單獨待在一起。如今身份不同了，盯他的人太多，萬一被人看見了傳出去，對誰都不好。

另外，她雖說是離異狀態，聽薛曉飛說和項前還藕斷絲連，糾纏不清，估計是因為孩子。在這種情況下，他更不能，今晚見面也是下了很大決心。

今晚，他和戴國成撒了個謊。母親確實是過生日，但是明天。喬菲倒是今晚回來，也能說得過去。估計對方能感覺出來，他在躲避那些場合。

管他如何看待自己，在原則問題上，絕對不能觸底。

等了半個多小時，許強打來了電話，道：“喬書記，馮總要和您說話。”

馮光輝接過電話道：“哎呀，喬老弟，這是干嘛呢，母親大人過生日，戴書記專門安排的，怎么還回禮呢，從來沒聽說過這樣式的。”

喬巖淡淡一笑道：“馮總，我母親收到禮物后很開心，聽說是戴書記送的，更高興了。我們家從農村出來的，沒見過大世面，而且家教很嚴格，也懂得禮數。母親如此安排，既是感謝，也是底線，我不能違背她老人家的意思。”

馮光輝聽明白了，道：“這……讓我怎么交代戴書記呢。”

喬巖立馬道：“如何交代我不管，但他要知道了，以后雄關縣的工程你就別干了，自己掂量吧。”說完，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