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婉搖了搖頭。
蘇溪月跟顧云若還不一樣的，顧云若一心為鄭駿跟鄭家著想，各種用嫁妝跟娘家的東西去補貼鄭家，但她偏偏沒有什么野心，甚至連鄭家的管家權，都沒有想過。
倒是蘇溪月不同。
其實最開始，在蘇清婉跟顧昀瑞剛定親的時候，蘇溪月去勾引顧昀瑞，就是瞄上了侯府世子夫人的位置，她甚至以后都想過自己來做這個侯門主母。
當然了，顧昀瑞也不是什么好東西，蒼蠅不叮無縫蛋，兩人勾搭到了一起，完全就是狼狽為奸。
本來蘇溪月都要成功了，可她萬萬沒有想到，顧昀瑞竟然會鬧了一出跟兄弟互換的戲碼。
其實最主要也是顧昀瑞貪心了。
再后來，顧昀瑞為了自己的前途，想要巴結公主府，又娶了靜寧郡主，蘇溪月被貶妻為妾。
也就一步步地傷著蘇溪月。
這么對比，蘇溪月這種居心叵測一肚子詭計還有野心的，其實比顧云若的危害更大。
不過，眼下看來，蘇溪月也就比顧云若更慘就是了。
畢竟人家顧云若雖然現在沒落了，要出家為尼，但人家身子還好好的，鄭家人雖然磨蹉她，但到底沒有敢做出下毒之類的事情。
此時蘇溪月的血終于被府醫給止住了，但是她的臉色蒼白無比，人還昏迷不醒。
府醫對蘇清婉他們道：“蘇姨娘的命暫時是保住了，但是以后她估計都要臥床不起了，而且此次事情，也會影響她的壽數。”
蘇清婉：“按照正常流程給她開藥休養。”
府醫：“是。”
府醫沒說的是，或許請來慕容大夫，能夠有更好的結果，但看著眼下，他實在是不會提出這種建議來。
這海棠苑素來折騰，尤其是這蘇姨娘。
而且，主子們會不知道慕容大夫的醫術更高明嗎？端看他們愿不愿意給蘇姨娘請了。
他才不多這個嘴，顯得他長嘴了似的。
府醫退了下去，帶侍女去抓藥煎藥了。
這邊靜寧郡主聽了瓊枝的話后，她沒忍住出聲，“什么？你說派人去請顧昀瑞回來，他竟然不回來，還直接去找那個妓子了？”
瓊枝點頭，“派過去的小廝都被打發了回來。”
靜寧郡主皺眉，“雖然蘇溪月不是什么好的，但到底對顧昀瑞真心一片，人都這樣了，結果顧昀瑞就顧著去抱著那妓子鬼混，都不回來瞅瞅？”
這是什么樣的爛人啊。
蘇清婉早就在意料之中，因為她可是知道，顧昀瑞做過的爛事，更是多了去了。
她起身道：“郡主，我院子那頭還有事，先走了。”
靜寧郡主點了點頭，語氣中充滿羨慕，“真羨慕玲瓏苑，沒有這些個妾室亂七八糟的事情。”
不像是海棠苑，明明就是一個小侍郎的后院，就成天這么多烏七八糟的事情，成天要死要活的。
好累。
還是人家蘇清婉那邊好啊。
蘇清婉這邊剛起身走到了門口，突然身后傳來了一道虛弱的聲音。
“長姐，我，我想單獨跟你說兩句話，行嗎？”
原來是蘇溪月醒了過來，她慘白如紙的臉上，還掛著兩行清淚。
許是聽到她們說的，顧昀瑞哪怕知道她現在病得厲害，但卻依舊流連煙花之地的溫柔鄉，不回來看她。
哀莫大于心死。
蘇溪月這一刻，才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顧昀瑞的愛，真的太縹緲了。
說沒就沒了啊。
可是，是從什么時候沒的呢？
心中被扼住的那種痛楚跟難受，讓蘇溪月喘不上來氣，這種難受甚至遠超過了得知自己身子要不行了的消息。
她終于還是失去了顧昀瑞的愛啊。
可是，蘇溪月一向不認命，她就算是落入谷底，也會抓緊一切機會，讓自己再有機會東山再起！
蘇清婉留住了腳步，回頭看著她。
陽光從蘇清婉背后照了過來，她整個人沐浴在圣潔的光暈中，紫色的裙袍上繡著精致的芍藥花，明艷高潔，一向冷靜淡定的眸光中，不悲不喜。
蘇溪月費力地抬起頭，哀求道：“長姐，我，我就是想同你說說話，看在咱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
蘇清婉：“不必說了，你現在身子大傷，需要靜養。”
她說完后，轉身就走。
蘇溪月的眼淚，瞬間就涌了出來，哭得渾身發抖，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靜寧郡主有點懵，不知道這兩人在打什么啞謎，不過眼下她也沒心情待在這里，屋子里面的血腥味太濃了，刺鼻得很，她起身也走了出去。
靜寧郡主快走兩步，正好來到了蘇清婉身邊，語氣好奇，“你為什么不聽聽蘇溪月說什么呢？”
蘇清婉：“她這些年來，為了顧昀瑞，沒少跟我對著干。如今終于明白，顧昀瑞的愛什么都不是，她自然是后悔了。”
蘇溪月其實一直是一個不甘于就此放棄的人。
她現在知道后悔了，肯定就想著如何解決自己的困境，最想抓住的救命稻草，也就是對她現在而言，最能夠把她從泥濘中救出來的人，唯有蘇清婉。
甚至，只要讓蘇清婉心軟，她甚至還可以得到慕容神醫的救治，多活一些年月。
蘇溪月會真心懺悔嗎？不，她只是想要解決眼下困境，人要先活下來，才能夠謀其他。
這次幫她轉危為安了，等以后再有了沖突，或者是踩著蘇清婉可以上位的機會，蘇溪月會毫不猶豫去做的。
多年的姐妹，實在是太了解彼此了。
聽著蘇清婉冷靜淡定的分析，靜寧郡主都震驚了。
她喃喃道：“怪不得他們都說你更適合坐那個位置。”
母親覺得適合，皇貴妃覺得適合，七表哥更是覺得適合……原來真的是蘇清婉最適合。
可是蘇清婉卻也不愿意去坐那個位置。
靜寧郡主一時間心頭念頭，百轉千回，沒有再開口。而蘇清婉也沒有在海棠苑繼續停留，轉身回了玲瓏苑。
回到玲瓏苑，琴心無語道：“蘇姨娘難道還以為，您會原諒她嗎？這么天真。”
棋意卻道：“她不是天真，她是想著我們家姑娘善良，或許會顧念著姐妹親情，尤其是她現在都這么慘了，應該會既往不咎。”
可是受到傷害的人，憑什么要既往不咎？
蘇清婉看向他們，“你們不認為我心太冷嗎？”
兩個丫鬟齊刷刷搖頭，“那是蘇姨娘咎由自取，再說了，讓她變成現在凄慘模樣的人，也不是您啊，而是顧二少吧！”
殺人犯殺了人，轉過身發現自己得了絕癥，就讓要殺人犯的家屬原諒自己，天底下哪里有這種道理？
蘇溪月雖然沒有殺了蘇清婉，但是她當初做的事情，也是有多種可能，逼死蘇清婉。
她蘇清婉現在還活著，而且還活得很好，都是因為她自己夠聰明冷靜睿智，并不是蘇溪月跟顧昀瑞當初手軟了。
而且對蘇清婉來說，她甚至都可以原諒何念秋，原諒山茶，顧云若，但唯獨不會原諒蘇溪月，這個從小跟自己一起長大的親堂妹！
當初蘇溪月跟顧昀瑞勾搭到一起的時候，何曾顧念過她這個親堂姐？
來自親人的刀，捅得最深，也是最疼的啊。
沒有趁機落井下石，已經是因為共同姓‘蘇’的份上，她的最后一抹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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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紗彌漫的床榻，在香氣中環繞。
顧昀瑞醒來后，額頭冷汗津津，心底有一瞬間的放空。
近來的確是有一些過于放縱了。
繼續這樣下去不行，身子可能吃不消，那剛好，萬一再不行了怎么辦？
他才不想做太監。
就在這個時候，一雙白皙的手臂摟住了他的脖子，嬌聲道：“二公子，您什么時候給奴贖身呀？”
如煙本是這里的花魁，她自視清高，尋常人家看不上，但卻一下子就被這英俊瀟灑，出身侯府的顧二公子給吸引住了。
偏偏對方也對自己很是在意。
所以她愿意全心全意伺候他。
可這里的女人，誰都不想在這里待一輩子，伺候一個男人跟伺候一群男人，選哪個，還是分得清的。
更不要說，這顧二公子不止年輕英俊，身后還有忠勇侯府啊。
能夠進入這樣的勛貴世家做妾，可能是她們這些女子最好的歸屬了。
顧昀瑞提起了贖身這件事，微微皺眉，“這件事不著急，我得說通郡主才行。”
靜寧郡主不同意，他就不能把人接進府中。
最重要的是，他也沒給如煙姑娘贖身的銀子啊！
不過后個理由，作為男人，他有自己的驕傲跟自尊，必然不會說出來。
而如煙也想起來那驕蠻厲害的郡主了，的確不好相與，自己這樣過去，少不了被郡主磨蹉。
她頓時給顧昀瑞出了一計，“二少，要不這樣，您給奴贖身后，就先將奴養在外頭，等回頭奴有了您的孩子，您再接我們母子倆進府？想必那個時候，侯爺他們也會同意您接奴進府了呢。”
這倒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只不過，這樣一來，不只是要有贖身的銀子，養外室，還得有銀子置辦院子……
見到顧昀瑞猶豫，如煙頓時撒起嬌來，在他懷中打鬧著，“二少，您是不是不愛奴了？您是不是不要奴了？可奴心中只有你，身子也只給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