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青丘山,女人的馬車便進入了官道,她的行程盡量避開了大城大池,最終在一處驛站追上了前面兩輛馬車,驛站已經被層層保護,她抱著包裹下車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個小小的女孩被一個李三全提著走向路旁的林子。
她駐步開口道:“李三全。”
那個老太監一回頭,趕忙恭敬地行禮道:“見過帝后娘娘!”
她有些佩服這個老太監,好像每次見到自已她都能擺出那一副完全一樣的恭敬表情,她微微點頭,視線看向了老太監手里的女孩。
她記得過往的教導,身為真正的大人物是不會開口問問題的。
李三全很懂事的躬身解釋道:“帝后娘娘,這不過是個犯了錯的凡人痞子。”
說著他抖了抖手,那臟兮兮的丫頭身子一動不動,顯然是被法術控住了,看起來應該就是一個街邊的乞丐。
她微微蹙眉,視線沒有移開。
李三全只好繼續道:“這丫頭剛才在驛站里打翻了。。那位奶奶的茶點。”
那位奶奶?
她有些想笑,不過是剛剛走出大山,這宮里人就開始叫上對方奶奶了,還真是變得很快,這宮里的人也太世故了些。
想到那位奶奶,她微微有些心煩。
不過她不會為難對方,因為她已經在對方那里得到了她想要的。
但她也不會容忍對方,因為對方也在她這里得到了想要的。
“給我吧。”她看著那小丫頭的臉,開口道。
不為了別的,首先她覺得自已作為人族帝后就不能看著一個人族因為一個妖族而被殺掉。
“娘娘。。這事。。陛下也。。”李三全小心翼翼的開口,說的有些隱晦,本來皇宮新朝就不算不久,下人和主子都在彼此摸索著彼此的脾氣。
而如今情況詭異,新來的‘奶奶’和帝后娘娘以及人皇陛下的關系大家還沒摸清,一時也不知道哪邊為先,只能寄希望于主子們不要為難自已。
好在這位帝后娘娘性格好,雖然端莊威嚴但對權力并不如何上心,大多數時候都是人皇陛下說什么是什么,自已這些下人也省的兩頭權衡。
女人下意識的就要點頭,既然他說了,那便算了。
可就在那一瞬,她忽然低下頭掃到了懷中的那個布包裹,她想起了自已剛剛下的決定,她要養她,即便面臨各種困難!
就那么一下,她忽然不打算退縮了。
“給我。”她如此重復道。
李三全愣住了,多年侍奉,他已經有了足夠的眼力,那一刻他確信這位娘娘是認真的,不論誰也無法改變這個丫頭的結局了,除非你做好了和大夏最頂尖權力者撕破臉的準備。
他李三全不具備這個勇氣,也不具備這個能力。
入夜,女人小心的打開被布層層包裹的寶物,那是一顆臉盆大的紅色的卵,它還未注入靈氣孵化,但只是如此便已經有濃郁的道韻溢出了。
這是天下至寶,也是她的至寶。
她伸手輕抹蛋殼,感受著里面的生命氣息,無比確信未來它會扭轉整個人族和大夏的氣運,即便不能,它也會成為優秀的生靈!
因為它是自已的女兒。
忽然門口響起了敲門聲,她皺眉,然后將布包好,抬頭看向門口,一個剛剛洗干凈的小丫頭被人推了進來。
即便清洗后,依然不算美麗,看面相年齡不大,只是眼神呆呆的,好像有些癡傻。
她有些耐心,于是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小森。”女孩回答的局促,而且說得還是小名。
她耐心不多,微微皺眉繼續問道:“你有家嗎?”
女孩只是呆愣愣的看著她,于是她果斷的收回了視線,擺了擺手示意人把她帶下去,“問問附近,如果找不到家人,便帶回宮做侍女。”
“至于名字,就叫——”
“阿森吧。”
。。。
阿森站在遠處看著唐真、姜羽的背影,似乎也回想起了一些有些久且有些無聊的記憶。
她那時是真的癡傻,因為一氣化三清遠不如現在流暢,有時候注意一邊,另一邊便呆呆的。
“師叔祖的意思是,帝后與人皇是從你這里弄來的鳳凰卵?”唐真看著狐魔尊,微微搖頭道:“同時還一并帶走了兩個二五仔?”
他所指的兩個二五仔,一個是古月皇貴妃,一個是木方生的分身阿森。
“是的。”狐魔尊點頭。
“為什么?”姜羽忽然開口問。
“還能為什么,你可是一顆鳳凰卵!”狐魔尊笑了,她看著姜羽,“最開始,姜家小子是希望能讓姜家出一個了不起的血脈,而不是每代人都永遠做一個短壽的‘假圣人’。不過后來見到你之后,他很快就意識到,姜家的血脈在你身上根本成為不了主導,所以從努力到放棄,用時并不長。”
“那帝后怎么想?”唐真問。
“我不是說過了嗎,她只是一個想要孩子的普通女人。”狐魔尊的聲音在大殿里顯得有些虛浮,“帝后的選擇從來都是無親無后之人,這種人最渴望的就是親情。”
唐真皺眉,這代表一開始,帝后和人皇雖然目的不同但方向相同,所以他們都同意來取鳳凰卵。
但到了之后,人皇很快意識到,這顆鳳凰卵未必能達成自已的目的,所以有了后悔之心,可帝后依然堅持,且鳳凰卵具體如何那時還不確定,所以最終卵還是迎回了皇宮,不過熱情方面,顯然只剩帝后一個人了。
再然后,隨著時間推移,情況越來越明顯,鳳凰卵就是遠勝姜家的血脈,人皇的投資在其上幾乎毫無所得,只有帝后隨著時間愈發感受了親情的情緒價值。
最終,人皇徹底放棄培養姜羽,導致鳳凰卵草草送入紫云仙宮。
在這個故事與曾經的推測并無太大不同,只是多了些細節。
唐真看向姜羽,她依然維持著那個安分平靜的神情,或許她早就對此有過判斷,如今證實,也只是心頭略空了一下,好像短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