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恐怖的靈力波動，曲鐸心頭瞬間一凜。
這股氣息太過霸道，遠超他認知中大夏的任何一人。
首先排除紀青陽！
那老東西雖是八階巔峰，可他的年齡擺在那，絕不可能掀起如此恐怖的動靜。
曲鐸的目光下意識掃向遠方，東方天際線上，無數靈光如繁星般亮起，密密麻麻的光點連成一片。
曲鐸的掌心瞬間沁滿冷汗。
可下一秒，他凝神感知片刻，緊繃的神經竟奇異地松了下去。
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哼，虛張聲勢罷了。”
漫天靈光看著唬人，可他捕捉到的，唯有前方那道八階巔峰的靈力波動還算真切。
其余靈光雖密集，卻多是四階、五階的普通兵士，連六階都寥寥無幾，根本不足為慮。
“先趕緊解決剩下的兩人。”
“就算他是八階巔峰又如何，我們六人對他一人輕輕松松！”
話音剛落，他的眉頭微微蹙起。
只是這么一會的功夫，他那暗金色的皮膚便隱隱泛起了灰黑之色。
那是金兕戰族老邁的標志。
金兕戰族以體魄強悍、壽元悠長聞名。
即便壽元將盡，皮膚也只會慢慢失去光澤，絕不會這般短時間內從金色褪成灰黑。
這是壽元被強行燃燒、生命本源被急速透支的征兆。
每一寸灰黑色的蔓延，都意味著他的生命在以百倍的速度流逝。
此時此刻，來援的六尊人族武圣，就只剩下了兩人。
“李兄！小心！！！”
龍家武圣一聲大吼，驚醒了已近油盡燈枯的李家武圣。
他渾身一震，本能地想側身閃避。
可他本就年事已高，加之燃燒壽元，此時他的壽元已盡，動作比平日慢了何止半拍。
“噗嗤——”
百余道泛著寒光的影刃襲來，李家武圣身上頓時暴起一團血霧。
“李兄！”
龍家武圣目眥欲裂，可他的聲音剛落。
天空之上，六道強悍氣息驟然將其鎖定。
...
此時，疾馳而來的程野眉頭緊蹙，心中也是一萬個不理解。
“這不是第一仗么，怎么打成了這樣......首戰即決戰？”
他早已將鎮北軍暫時交由楚平威指揮，不然要是再等他們趕來，黃花菜都涼了。
不過，眼下兩方全都如此凄慘的一幕，還是超出了他的預料。
這根本就不像是正常的戰事。
八階武圣，乃是各族安身立命的戰略性殺器。
一尊武圣的誕生，需耗費數百年光陰打磨修為，需經無數次生死戰淬煉心境，更需海量的天材地寶。
其價值遠超千軍萬馬。
正常本該是兵士先行沖鋒，消耗對方有生力量。
待雙方兵力折損過半、戰局陷入膠著時，八階武圣才會作為壓艙石登場，一舉定鼎乾坤。
可眼下盤龍關的戰場，卻并非如此。
兩族共計十多名八階竟然全都拼殺在了一起。
并且全都選擇了燃燒壽元，魚死網破的打法。
要知道，壽元背后，是武者畢生修煉凝結的生命本源，是支撐靈力運轉、肉身強悍的根基。
一旦燃燒，損耗的不僅是歲月，更是從根源上折損了修為根基。
往后別說突破更高境界，怕是連維持當前的實力都很難做到。
人族武圣如此，程野倒可以理解。
大陣被破，他們本就少人，而且支撐大陣損耗靈力過多，必須舍命突圍。
可異族也這樣，他們就有些不太能理解了。
縱使不燃燒壽元，他們合力也能攔住兩三人，其余逃脫的三人沒個三年五載根本無法徹底恢復。
這對于他們來說也是大勝。
何必要這么著急？
...
待程野終于沖破云層，抵達盤龍關上空時。
龍家武圣胸口的血洞還在滲血，那雙曾赤紅的眼睛，此刻已失去所有光澤。
六尊異族武圣則像是剛完成一場獵殺的兇獸。
目光驟然鎖定了他，如鷹隼盯上獵物。
“翼族說的果然是真的！！！”
曲鐸的怒吼陡然炸響。
他曾來過大夏與聯邦議事，跟程野見過兩次。
知道程野是鎮北軍的人。
他能來支援西境，不就說明了，鎮北軍造反一事的確是聯邦自導自演么？
“殺！！！”
話音未落，曲鐸已如出膛的炮彈般沖來，一雙鐵拳直砸程野面門。
其余五名異族武圣也緊隨其后。
三名幽影族武圣周身暗影如活物般纏裹，不見多余動作，僅抬手一揚，無數道影刃便從暗影中暴射而出。
另外兩名金兕戰族武圣則如移動山岳般分左右包抄。
六尊八階，全是燃燒壽元的爆發狀態，最低都有八階七重的實力。
此等情形，饒是程野已經八階巔峰，也不由得感到一絲吃力。
那還能怎么辦？
拼唄。
程野深吸一口氣。
靈力如決堤江河般奔涌而出，槍身震顫著發出龍吟般的嗡鳴。
他非但沒有后退半分，反倒迎著幽影族的影刃密網、金兕族的鐵拳，長槍如龍出海，硬生生撞進這些人織就的包圍圈里。
...
此時，十余里外的天際，龍小小一行停在了原地。
他們的下方，是從盤龍關撤離的龍驤軍兵士跟世家子弟。
龍小小看了眼盤龍關上空激戰的景象。
雖然程野如今已是八階巔峰，可面對六尊實力同樣不弱且又燃燒壽元的八階。
不說討不到什么好了，他現在的樣子多少還是挺狼狽的，說是苦苦支撐也不為過。
隨后，他又掃了眼鋪天蓋地奔涌而來的異族兵士。
終于，他轉頭看向身后的眾人。
這些人皆是百年前他的老部將。
看見龍小小眼中的決絕，他們紛紛點頭，嘴唇囁嚅著，卻因心緒激蕩說不出完整的話。
早在來的路上，這些人就猜到了龍小小的打算。
當年的那個意氣風發的龍將軍回來了。
而這一次，他不準備再回去了。
龍小小沖眾人點點頭后，隨即深吸一口氣，周身開始泛起璀璨的金色靈光。
原先佝僂的脊背一點點挺直，像被狂風壓彎幾十年的古松，終于在最后一刻舒展枝干。
“嗤咔——嗤咔——”
骨骼脆響不斷傳來，似爆豆般密集。
他的身形也在璀璨的金色靈光中不斷拔高。
可也就在這時，一道少年嗓音毫無征兆地從上方傳來。
“這就是你的底牌么？好像也不怎么樣嘛......”
龍小小渾身一僵，剛挺直的脊背驟然頓住。
周身奔涌的金光，都似被這道聲音凍得滯澀了幾分。
他不敢置信的望向頭頂。
那里，一道少年身影傲然挺立。
玄衣獵獵，恐怖的威壓如颶風般席卷開來。
周遭云絮都被這股氣勢沖得支離破碎，化作漫天飛散的霧屑。
“留著吧。”
少年的聲音再次響起，沒有半分波瀾。
“這些人，全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