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上的每一個細節，都實時傳送到了全州。
從世家子弟到販夫走卒，全都攥緊了拳頭屏著呼吸。
“肅靜！”
懸瀚州唯一的武圣，亦是執掌此地軍政大權的鎮守使顧道全，一聲沉喝陡然炸響。
“蠻族大軍現已對我全州形成合圍之勢。”
“東南西北四境的咽喉要道，此刻均被其控扼封鎖，我懸瀚州上下，已陷入無路可退之境。”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廣場上肅立的人群，聲音裹著靈力愈發沉凝。
“今日公投，只議一事——”
“是放下武器，接受蠻族所謂的‘共治’，從此淪為其附庸？還是舉全州之力，與蠻族血戰到底，直至流盡最后一滴血！”
整個懸瀚州數得上號的世家之主正好百位。
他們的手上全都捏著塊巴掌大的銀灰色令牌。
令牌兩面各刻著字。
一面紅色代表“戰”，一面藍色代表“降”。
所謂的公投，當然不可能是全民公投。
決定權就在這些世家手上。
普通人的意見根本不值得參考。
畢竟真打起來了，普通人連牲口都不如，至少牲口還能吃，普通人就只能被蠻族吃。
令牌在掌心被攥得微微發燙，沒人先動。
站在前排的柳家老祖顫巍巍開口。
“顧大人，大夏那邊可有音訊？莫非真要眼睜睜看著我懸瀚州獨抗蠻族？他們到底......會不會派援軍？”
這話像塊石頭砸進死水，頓時激起低聲議論。
不少人偷偷抬眼看向顧道全，眼神里藏著期盼。
雖說他們屬于是不聽調也不聽宣的狀態，可懸瀚州名義上還是大夏領地。
真要是大夏能派援軍過來，他們還是愿意扛一扛的。
畢竟所謂的“共治”，說白了就是蠻族入主掌權。
屆時他們這些世代盤踞此地的世家，頂多算個仰人鼻息的二等公民，任人魚肉。
這樣的結局，誰都不愿接受。
顧道全袖口輕輕顫動，隨后搖了搖頭。
“不會有援軍的。”
“大夏的意思是他們會盡力斡旋，爭取讓蠻族退兵。”
柳家老祖沒忍住怒罵道。
“他斡旋個蛋！”
蠻族這都要打上門了，怎么斡旋？
除非是請來星盟的人。
可憑星盟對濟寧星人族的態度，人家能理你才有鬼了。
那些剛剛燃起幾分期盼的世家主，臉色又全都沉了下去。
沒有援軍，就意味著懸瀚州要憑一已之力，對抗整個蠻族的鐵蹄。
拼盡全力，也完全沒有取勝的希望。
除非是有什么奇跡發生。
柳家老祖繼續罵道。
“草他媽的楚圣！要不是他，蠻族也不會動咱們！！！”
周圍幾人聞言也跟著咬牙，顯然對“楚圣”這個名字積怨頗深。
雖然身處蠻族腹地，與大夏相隔千里，可他們對于大夏發生的事還是知曉的。
倒是由于信息管控，大夏對于這里的事情倒是知之甚少。
“可不是么！就是他血洗了北荒州的蠻族部落，把蠻族給惹毛了，這才燒到了咱們懸瀚州頭上！”
“他TM是爽了，鍋得咱們背！真該把他給拉過來，讓他來幫咱們擋住蠻族，我倒要看看，他膽子還敢不敢這么大了。”
...
這群人嘴上罵得最兇，手上的動作也最利落。
話音剛落，掌中的令牌便“啪”地翻向紅色一面，紅光驟然亮起。
他們選擇了“戰”。
選完了，接著罵。
很快，廣場上紅藍光芒此起彼伏地跳閃。
有人擲地有聲地選“戰”，靈壓激蕩得衣袍翻飛。
有人沉默著選“降”，轉身時不敢看旁人的目光。
顧道全掃了眼全場，令牌上的光在他眼里明明滅滅。
很快投票結果出來。
藍紅兩色幾乎持平，可細細一數，藍色的要比紅色的多出六票。
顧道全的目光掃過那片略占上風的藍色，不過他并沒有立刻說話。
選了“降”的幾家主暗暗松了口氣，緊繃的肩膀不自覺垮下來。
在淪為蠻族治下的二等公民，和整個家族被戰火碾碎之間，明顯前者更容易讓人接受。
實在不行，大不了以后找機會回大夏唄。
不過也有小部分人的臉上帶了些喜色。
他們早跟蠻族暗通款曲，等蠻族入主，他們也依舊是一等公民。
而且，他們還能借著這層關系吞并其他世家的產業，徹底讓家族興旺。
反觀那些主戰的世家，此刻臉色個個沉得像要滴出水來。
看到那些竊笑的面孔，他們恨不得直接動手了。
剛才罵楚圣最狠的柳家老祖，指著這些人罵道。
“一群軟骨頭！我看你們早就等著這一天了。”
“柳老祖，如今形勢比人強，這是最好的選擇，只要我們人還活著，總有翻盤的機會，真要是打起來，人死光了，還談什么將來？”
“你TM活著將來也就只能給蠻族舔屁眼，早知今日，當初就該讓你爹把你溺死在尿盆里。”
這時，顧道全抬手打斷了二人，隨后目光掃過全場道。
“瀚風城吳家、灰石城孫家跟李家、寒脊關王家......”
顧道全一連念出了六個世家的名號，場下眾人全都不明白這突如其來的點名是什么意思。
不過，在這六戶被點了名的世家之主對視了一眼后。
他們臉上那點剛剛還沒藏住的竊喜，瞬間褪得一干二凈。
顧道全目光陡然轉厲，掃過那六人。
“你們私通蠻族，證據確鑿。”
“本圣已派人抄查你們府邸，搜出證據無數，且你們的家眷也都畫了押。”
“事到如今，可還有什么話要說？”
六人臉色煞白，有人腿一軟差點栽倒。
其中就包括剛才那個振振有詞說，“形勢比人強”的家主。
他還好些，腿沒軟，就是尿了。
待將幾人拿下后，顧道全繼續道。
“現在票數是47比47，正好持平，你們覺得，是重新投票來得妥當，還是由本圣投一票好？”
場下，好些剛才投了“降”的人在冒冷汗。
正好六個，票數持平，這也未免太巧了。
他們懷疑顧道全手里攥著的，絕不止這六家私通蠻族的證據。
而且他方才念出那六個名字時，眼神掃過全場的瞬間。
有幾人分明瞧見那目光在自已臉上頓了頓，卻又輕輕滑了過去。
他們懂了。
顧道全不是查不出，而是不想查。
蠻族已全面合圍懸瀚州。
此刻若真要把所有動搖者、暗通款曲者揪出來，怕是不等蠻族打進來，他們先就得自亂陣腳。
殺雞儆猴是真，留有余地也是真的。
“既然都不說話，那這一票就由本圣來投吧。”
“我投‘戰’。”
“我懸瀚州的男兒只有站著死，從無跪著生的道理。”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震得廣場上空的風都滯了滯。
“去他媽的聯邦！去他媽的大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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