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一會，不見楚圣出聲。
孟家家主緊繃的脊背漸漸松了些，心重新落回肚子里。
他很是懊悔剛才的一時沖動。
功法是世家立根之本沒錯。
可對著楚圣這種人，講道理簡直是自尋死路。
功法再金貴，難道比得上全家老小的性命？
他正想磕頭賠罪，耳畔卻再度傳來楚圣的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深不見底的寒水。
“我發現，我還是太慣著你們了......”
話音未落，孟家家主只覺一股勁風掃來，快得讓人反應不及。
“噗嗤——”
利刃入肉的輕響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孟家家主的脖頸處忽然傳來一陣冰涼，緊接著是滾燙的熱流噴涌而出。
視野開始天旋地轉，他想看清什么，卻只覺得眼皮越來越沉。
最后映入眼簾的，是那攤在青磚上迅速暈開的血花。
紅得發黑，像極了楚圣衣角上凝固的顏色。
“嘭——”
孟家家主的頭顱滾落在地，眼睛還圓睜著，滿是難以置信的驚恐。
原本就跪在地上的一眾家主，此刻更是把額頭死死抵在青磚上。
“你們沒有跟本局討價還價的資格，跪，就必須給我跪的徹底！”
隨后，楚圣喊來高強。
“送他們回去清點家產器物，登記造冊。”
“誰要是敢有半點隱瞞或者不配合。”
“不必報上來請示，全家上下，老幼婦孺，一個不留。”
跪在地上的家主們聽得渾身一顫，額頭抵著青磚的力道又重了幾分。
起初，不少人還是有了些小心思的。
狡兔尚且有三窟，他們這些盤踞了數百年的世家，又怎么會沒什么藏東西的地方。
可...楚圣實在是太狠了啊！
膽子稍微小點的，已經準備好把家中所有值錢的物件全部貢獻的打算了。
無論如何，至少得保住全家老小的性命。
“各位家主，請吧。”
聽見高強的聲音，家主們不敢耽擱，只能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起身時踉蹌了好幾下，險些栽倒。
他們的膝蓋早已因恐懼，麻木得失去了知覺。
直到離開城主府，涼風吹散了鼻尖縈繞的濃重血氣，眾人才感覺重新活了過來。
見高強生得一表人才，身形挺拔，再想到抄家這等要緊事，楚圣竟能放心交給他全權負責。
顯然，此人是楚圣心腹中的心腹。
一眾家主們心里的算盤瞬間噼啪作響。
有人悄悄理了理衣襟，有人暗中調整著臉上的表情，都想先一步開口。
與這位“紅人”攀上些交情，說不定一會清點家產時，還能留幾分余地。
可他們只是剛擠出諂媚笑容，就聽高強冷聲道。
“討好我沒用，白費力氣。”
高強的表情就像在看一群小丑。
“你們還是不太了解我們局長的脾氣。我是跟了他很久，可越是這樣，我越不能做對不起他的事。”
“否則，我的下場比你們都慘。”
家主們臉上的諂媚徹底褪盡，只剩下掩不住的灰敗。
誰也沒再敢說一句話。
連楚圣的親信都活得如此戰戰兢兢，他們這些砧板上的魚肉，又有什么資格談條件？
抄家事宜進行的異常順利。
巡察們動作麻利，登記造冊的文書也筆走龍蛇。
往日里那些高高在上世家之人，此刻全都垂手立在一旁，連大氣都不敢喘。
一連六個世家都是如此。
直到行至劉府時，卻出了點岔子。
一女子死死抱著一個描金漆盒。
“我才剛嫁過來兩天，都還沒回門呢，這些東西都是我的嫁妝，你們不能拿走...”
她發髻散亂，淚水糊花了妝容，死死將漆盒護在懷里，怎么都不肯松手。
巡察們的刀“唰”地抽了半截，寒光映得那她臉色煞白，可她卻仍咬著牙不肯放。
劉家族長臉色鐵青，額頭青筋暴起。
他看了眼身旁面無表情的高強，又瞥了眼那護著漆盒的兒媳，忽然抬腳，一腳踹在她心口。
“嘭”的一聲悶響。
女子像片落葉般倒飛出去。
“不知死活的東西！”
劉家族長啐了口唾沫，眼神狠戾得像在看一個仇人。
隨后，他沖高強拱手，聲音里帶著刻意的諂媚。
“此女頑劣不堪，沖撞大人，還請大人恕罪。”
那新婦捂著心口咳血，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家公爹，嘴唇翕動著，卻沒能說出一個字。
劉家眾人也全都瞪大了眼睛。
尤其是那女子的丈夫，家主最疼愛的小兒子。
愛屋及烏，此前，劉家主對于這個兒媳，也是疼惜的緊。
沒曾想，劉家主現在踹起來，卻是一點都不含糊。
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眾人心里都打著同一個念頭。
家主在城主府里，到底經歷了何等可怖的事情，才會變得如此狠絕？
...
等到查抄事宜結束，一眾世家本以為事情就到此為止了。
誰曾想，轉頭楚圣就命人把查抄的清單公布了出去。
并且歡迎雪嶺城的人，積極檢舉哪家有私藏未報的情況，查實者還有賞。
消息像長了翅膀，瞬間傳遍全城。
平民百姓，世家們倒是不怕，他們知道個蛋？
他們怕的是其他世家！
關鍵是，雪嶺城還有個蛆，夏東海！！
別的世家會不會檢舉揭發不好說，夏東海百分百會揭發。
可偏偏應了那墨菲定律，越是怕什么，就越會來什么。
夏東海，又往城主府去了，還受到了熱情的接待。
消息傳到那幾個藏私的世家耳中時。
還沒等他們想出應對之策，靖武局巡察已再度出動。
寒光閃過，城中又有三戶世家遭到了血腥清洗，慘叫聲隔著幾條街都能聽見。
這世上，敢拿全族性命賭楚圣不會較真的，終究是少數。
...
血腥味像一場凜冽寒風吹過雪嶺城，連街頭巷尾的狗吠都低了三分。
待滿城的血腥味漸漸被風雪沖淡，楚圣卻并未停下動作。
如今的雪嶺城可謂是一片混亂。
必須得建立新的秩序。
如今程野既然給他創造了這么好的條件，那自然不能浪費。
不然，不是白穿越了么？
必須得讓所有人都知道。
什么，叫TM的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