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地，為什么把她關在這里？”戰嘯野跟著戰司航走進客廳，疑惑地詢問。
戰司航耐心的解釋：“因為她是戰家的大夫人。”
戰嘯野立刻就懂了，刀雪頂著戰家大夫人的身份，但凡一點消息泄露出去，外人不會知道真相，只會以為戰家無情，連一個守寡的媳婦都容不下。
而最重要的是，涉及到神秘學，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刀雪被戰九扯著頭發抬起臉，強硬地往嘴里灌了兩碗糖鹽水。
“戰司航，我是你嫂子，你怎么能這么對我？”刀雪有了一些力氣，滿臉委屈地質問戰司航。
戰司航輕笑一聲，對戰嘯野道：“知道她為什么到了這個時候，還敢冥頑不靈嗎？”
戰嘯野想了想，遲疑道：“她……還有底牌？”
“底牌當然有。”戰司航走到沙發邊坐下，繼續問，“你覺得會是什么？”
戰嘯野跟著坐下，沉吟思考片刻道：“有人會來救她。”
他說話時黑眸平靜無波，看向刀雪的目光中沒有一絲溫度，冰冷得仿佛對方只是一個死物。
此時，刀雪還有心情想，難怪那么多家族都敗落于青黃不接，而戰家卻代代能人輩出，才十歲孩子就教導他這些東西，長大了怎么會是那些只知道吃喝玩樂的紈绔能比的。
“爹地，她一點也不害怕。”戰嘯野沒有錯過到刀雪眼中一閃而逝的情緒變化，黑眸中閃過一抹興味，“她不怕你殺了她。”
他的語氣篤定，不是猜測。
戰司航很滿意兒子的觀察敏銳，“是啊，她不怕，所以我不會殺了她。”
“她如果不怕死的話，為什么不自殺？”戰嘯野發現刀雪嘴巴里沒有塞堵嘴布，她的嘴巴是可以動的，不止可以吃飯說話，還能咬舌。
戰司航看向刀雪，“是啊，為什么不自殺呢？”
刀雪依舊擺出那副自已被冤枉了的委屈模樣，只是眼睛里已經沒辦法氤氳出淚水了，只能硬擠出哭腔，“老幺，我可以死，但我不能被冤枉，我是活生生的人，我沒有被人控制！你們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戰司航看向兒子，戲謔道：“看出什么了？”
“一、她不怕死，可能和她身上那些紅線有關，就算她死了，也有辦法重新活過來。
二、她有底牌，應該會有人來救她。否則她現在不自殺，拖延時間只是在浪費時間。
三、她很自信，她或者她背后的人，玄學能力應該在秋上人之上，所以她篤定我們拿她沒有辦法。”
隨著戰嘯野冷靜一句句分析，刀雪原本裝模作樣的表情慢慢僵化，最后一絲血色從她的臉上徹底消失。
她目光無機制地看向戰嘯野，似乎這一刻才正視他，而不是將對方當做一個小孩子，高高在上的審視他。
戰司航贊賞地拍拍兒子的肩膀，對刀雪道：“這位先生，我兒子說的對嗎？”
一句‘先生’徹底打消了刀雪最后一絲僥幸心理。
他們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可是這怎么可能！別說港城，就是整個世界，能看出他真實情況的玄術師也不超過五指之數，任何一個都是坐鎮一方，被官方供奉的大能，饒是戰家，也不可能輕易請動他們。-
刀雪咬緊牙關，做好了最后的準備。
戰司航也沒有一定要她回答的意思，他拿出一份文件，一邊翻看一邊道：“你回國短短一個月，接觸的人卻不少，讓我看看都有誰啊？”
客廳中安靜的落針可聞，刀雪只能聽到自已沉重的呼吸聲，和戰司航一頁頁翻動紙張的聲音。
“戰家每個人你都親自拜訪過……”戰司航看似無所謂，實則目光一直緊緊鎖定著刀雪，沒有錯過她一絲情緒變化。
他輕笑一聲，“好消息，戰家還沒變成你的大本營。”
刀雪瞬間低下頭，不愿意讓他通過自已的表情看出端倪。
戰隼上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強制她抬起頭來。
戰司航又閻王點卯一樣念出幾個名字，刀雪全都一副‘隨便你念，全都與我無關’的表情。
戰嘯野突然開口，“爹地，她好像不太聰明。”
“嗯？”戰司航抬頭，疑惑看向兒子。
戰嘯野認真道：“如果我是她，我會對每一個名字都做出反應，這樣才能隱藏真正和她有關系的那個。”
戰司航贊賞道：“阿野，隨著你長大你會發現，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草臺班子，你要允許并接受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蠢貨。但不要小瞧蠢貨，因為他們十分擅長靈機一動給給你作一個大的。”
戰嘯野垂眸，長而濃密的睫毛扇子一般扇動了兩下，若有所思。
刀雪聽著父子倆你來我往把他當教學案例，心中憤怒又無力，雖然他自誕生意識開始就被影子控制著，但影子是法力高超的玄術師，他天生就高人一等。
所以他哪怕只是影子的工具，也是驕傲的。他的玩世不恭建立在俯視眾生之上。
哪怕被戰司航抓住，她依舊不以為意，因為就像戰嘯野分析的那樣，她篤定這些人就算知道了一切真相，也拿他沒有辦法。
但戰司航和戰嘯野父子倆對待他的態度卻擊碎了他一貫的驕傲，他們壓根沒把他當一回事，似乎能不能從他身上得到真相也并不重要。
他唯一的作用就是成為一個罕見的案例，方便戰司航教導兒子，這種認知讓刀雪惱怒極了。
“戰司航，你以為你知道一切了嗎？”刀雪一改剛才偽裝的平靜，憤怒地低吼，“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已與之對抗的到底是誰！你們這些普通人，都將是她成功路上的踏腳石！”
“你是說陳思穎嗎？”戰嘯野看向她，“哦，不對，應該是篡奪了陳思穎命格的小偷。一個連自已的真面目都不敢示人，只能靠偷取他人命格才能存在的小偷。我爹地說得對，你們就是一群烏合之眾。”
戰司航挑眉，對兒子學以致用的本事十分贊賞。
“你在害怕。”戰司航用文件拍了拍自已的手，“看來這里面確實有與你合謀的人。”
刀雪表情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你詐我？！”
戰嘯野看向戰司航，歪頭道：“他果然是個蠢貨。”
戰司航將文件扔給戰隼，“把這里面的人最近的情況調查清楚，尤其是最近性情和做事風格出現變化的人著重查！”
戰隼垂首應聲。
“哈，哈哈！”刀雪氣惱過后，反而冷靜了下來，“你們就算查出來又如何？就像你們拿我沒有辦法一樣，你們拿她更不會有辦法！”
戰嘯野扭頭對戰隼道：“他的團伙應該不止一個人！”
刀雪表情瞬間一僵，他明明用的‘ta’，他怎么會知道不止一個人？！
戰嘯野看著他輕笑一聲，自我認可地點點頭，對戰隼道：“確實不止一個人。”
這回刀雪是真的鐵青到發黑了。
瑪德，臭小子敢耍他！
戰司航低聲笑了起來。
自從小多魚來到家中，家中每個人都被她影響而改變，其中變化最大的就是戰嘯野。
他以前的性格更加孤僻安靜，除了出于教養禮貌的日常打招呼，他只對戰老爺子和老太太表現出些許孩子氣，就連對父母都是一派小大人的樣子。
戰司航有時候看著他，都覺得看到自已親哥，幾乎可以預想到他長大后的樣子。
雖說他很尊重自已的哥哥，也認可哥哥作為戰家繼承人的能力，但他并不希望自已兒子長成那副性子。
人生漫長，將自已包裹在層層堅殼中，日子只會日復一日，無波無瀾，那太無趣了。
現在的戰嘯野就很好，哪怕是面對刀雪，他也能表現出促狹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