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多魚認真想了想,“讓嘚嘚講!”
戰司航奇怪,“為什么? 爹地講的不好嗎?”
明明之前宋青君有事的時候,都是他給小多魚講睡前故事,戰嘯野可沒干過這種事。
小多魚理所當然道:“爹地給媽咪講。”
戰司航解釋,“媽咪是大人了,不需要聽故事睡覺。”
小多魚黑溜溜的眼睛倒映著戰司航的臉,奶聲奶氣道:“媽咪有小寶寶,小寶寶聽呀。”
“小寶寶現在還聽不見呢,等他出來以后,爹地再給他講,好不好?”
小多魚想了想,點頭,同意了這個方案。
然后她指揮戰司航把放在床頭柜上的故事書拿上,小胳膊一揮,“爹地,肘叭!”
戰司航輕笑一聲,把她放到了床上,自已也坐下了,“今天多多答應了在哥哥這里睡,爹地在這里給你講。”
小多魚呆了呆,爽快的咣當一下躺下了,骨碌滾進被子里,拍拍自已,然后看向戰司航,一副‘我準備好啦,你可以開始了’的表情。
戰司航被她那副小表情逗得哭笑不得。
等戰嘯野洗完澡,身上帶著濕氣從浴室里出來時,就看到戰司航靠在床頭給小多魚講故事。小多魚躺得四仰八叉,一只腳踹著爹地肚子,一只腳抱在胸前,眼睛卻閉著,已經睡著了。
戰嘯野壓低聲音道:“爹地,我可以照顧多多,你去照顧媽咪就好了。”
戰嘯野在心里已經把自已當成了大人,新生兒的到來,并沒有給他帶來情緒上的波動,但他本能的不希望小多魚得到的愛和關注減少,所以在無意識的做出偏愛的行為。
爹地媽咪可以疼愛沒出生的小寶寶,那小多魚被小寶寶搶走的,他來補給她。
戰嘯野年歲還小,他并未意識到自已的行為下隱藏的深層想法,但戰司航察覺到了。
他挑挑眉,沒有直接挑明戰嘯野的心思,而是問道:“你還要上學,怎么照顧多多?“”
戰嘯野剛才已經想好了對策,“爹地,多多白天可以去爺爺或者奶奶那里,等我放學就把她接回來,晚上由我照顧,我會盡量在學校完成全部課業。明年多多就可以去學校了,到時候我來接送她,她的作息和我一致就可以。”
戰司航越聽眉頭挑得越高,在戰嘯野的計劃中,完全沒有他和青君的位置。
似乎他已經做好了獨自撫養小多魚長大的準備。
戰司航在這一刻才清晰的意識到宋青君口中戰嘯野的‘獨’。
該說他和青君教育的好嗎?才十歲的小孩子,做事已然有條不紊,短短時間內,就以最壞的結果為導向做出了具有可行性的解決方案。
但作為父親,戰司航一時有些悵然。
兒子做這樣的打算,其實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說是不信任他和青君。
他嘆了一口氣,從床上坐起來,認真地對戰嘯野道:“阿野,養育孩子是做父母的責任,我和你媽咪不會因為有了小寶寶,就忽視你和多多。你是多多的哥哥,不需要替我和你媽咪承擔父母的責任。”
戰嘯野垂眸,沒有回答,顯然戰司航的話并沒有完全說服他。
戰司航也沒指望嘴巴說說就改變戰嘯野的想法,他起身拍拍戰嘯野的肩膀,“阿野,我和你媽咪都很愛多多,如果必須在小寶寶和多多之間選擇,我們會選多多的。”
“真的嗎?”戰嘯野倏然抬眸目光緊緊盯著戰司航,那里面充滿了警惕與審視。
戰司航怔忡,原來小多魚不是他和青君的親生女兒,才是戰嘯野擔憂的癥結所在。
他怕一個新生兒的出現,搶走屬于小多魚的父愛母愛。
饒是戰司航自認對兒子十分了解,也沒想到他對小多魚的重視到了如此程度。
一時間,他竟不知道這樣的重視,是好,還是不好。
萬一,萬一小多魚長大以后不喜歡他……咦惹,死腦子,快停下!
戰司航收回思緒,直視戰嘯野的目光,鄭重點頭,“當然是真的!她是我的女兒!”
戰嘯野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
等戰司航離開,戰嘯野關燈上床,他躺在床上抱住小多魚,黑暗的房間陷入安然的靜謐中。
許久,戰嘯野低聲呢喃,“哥哥會永遠保護你的。”
小多魚在甜甜的夢里,砸吧砸吧嘴。
……
寶蓮寺后山,巨大的古樹后站著三個人。
刀雪一身黑色連衣裙,外面套著一件白色風衣,懶散地靠在樹干上,手指轉著自已的頭發。
在他對面,站著一個須發皆白,道士打扮的老者,還有一個身著棕褐色女士西服套裝,涂著紅唇的年輕女人。
年輕女人語氣不善地質問刀雪,“你還沒找到那兩顆珠子的下落嗎?年后影子就該回來了。”
刀雪無所謂地聳聳肩,“你厲害你去找咯,我是廢物嘛。”
面對刀雪的非暴力不合作,年輕女人也不生氣,反而笑道:“希望面對她的時候,你還能保持現在的輕松。”
刀雪輕笑,“大不了就回去咯,她又殺不死我。”
白胡子老者聽到‘回去’兩個字,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抹厭惡。
年輕女人低低地笑起來,笑得肩膀都抖動了起來。
她笑了好一會兒才擦擦眼淚停下來,又去詢問老者,“姜家如今已經在我手中,戰云如那邊的情況如何了?”
老者捻須,“大陣已經布下,但戰云如運勢低迷,能量恐怕不夠。”
刀雪放開被自已蹂躪的纏在一起的頭發,饒有興趣問道:“要不要我再幫你抓幾個戰家人過來?”
年輕女人不喜刀雪玩世不恭的樣子,提醒道:“別忘了影子的提醒,戰家人可沒那么簡單,你要是被戰家人發現身份有異,恐怕到時候你想回都回不去。”
“放心啦,不是每個戰家人都值得警惕的。”刀雪隨意的擺擺手,指著老者道,“比如戰云如,不就很蠢。”
刀雪這么說不是自大,而是有感而發。
她發現自已利用呂鳳華簡直就是神來之筆,呂鳳華那腦子簡單的讓人懷疑里面是空的。她就說了幾句好話,她就為她在港城上流圈子鋪平了道路,對她沒有絲毫防備。
甚至在她故意賣慘的時候,竟然提出要把戰云賀和戰云孟兄弟的孩子過繼給她養老。
刀雪想想都覺得好笑,戰云賀和戰云孟兄弟攤上這么一個媽媽也是倒了血霉。
“所以,你到底需不需要?”刀雪再次詢問。
老者搖頭,“暫時不需要,戰云如還有兩個兒子,他們更方便得手。”
“好吧,有需要隨時說哦。”刀雪輕笑道,仿佛她說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批不值錢的貨物。
說完正事,刀雪好奇地問年輕女人,“你現在成了姜家繼承人,那姜家怎么處置姜浩然的?”
年輕女人赫然正是姜浩淼。
“關著,等我媽七七之后送出國。”姜浩淼提起被自已一手毀掉的親弟弟沒有半點情緒,仿佛在說無關緊要的人。
刀雪裝模作樣地搖頭感慨,“雖說是個才十歲的孩子,可親手害死了自已的母親和妹妹,心腸實在是太過歹毒了。唉,真是可憐,不知道他長大以后想起這一切,能不能反應過來自已是最信任的姐姐害的。”
姜浩淼不語,像是什么都沒有聽到。
她不會因為刀雪幾句話就多此一舉的對姜浩然下手,沒有姜家的扶持,他連靠近她的資格都沒有。
半個小時后,呂鳳華從禪房中走出來,神情落寞,精神頭卻還算不錯,看到在門口等著的刀雪,不好意思道:“抱歉小雪,讓你久等了。”
呂鳳華朝刀雪伸出手,刀雪立刻上前攙扶住她,“我去后山逛了逛,也才剛回來。四奶奶,望緣大師都說了什么?小曼姐姐能早日投胎嗎?”
呂鳳華搖搖頭,眼圈紅了,“大師說她若生前做了孽,死后便要在地獄消了孽障才能投胎。”
刀雪接著低頭的動作不屑的撇撇嘴,再抬起頭來已然是滿臉擔憂,“那可怎么辦,我們要怎么做才能幫到小曼姐姐?”
“你有心了。”呂鳳華感動的掉了眼淚,她拍拍刀雪的手,“我已經托望緣大師每日給小曼念上幾卷佛經超度,這是我們唯一能為她做的了。”
“既然這樣,以后我也每天給小曼姐姐念上一卷經書吧。”
念不念的誰知道。
“謝謝,謝謝你小雪,只有你會想著小曼了。”
看到呂鳳華感動不已的樣子,刀雪心中哂笑,呂鳳華也就是進了戰家,霍景棠性格強硬,可骨子里卻清高自傲,不屑使那些內宅手段,否則就呂鳳華這樣的腦子,換個當家主母,早就死的骨頭渣滓都沒有了。
兩人去前面抽了簽,呂鳳華的是上上簽,她求得子孫安康。
失去呂曼后,她才意識到,對于現在得她來說,丈夫的愛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子孫后代。
刀雪卻抽了個下下簽,她看了一眼,無所謂的將簽文扔回簽筒里。
“呀,怎么是下下簽。”呂鳳華扭頭,正巧掃到刀雪的簽文,擔憂地問道,“小雪,你求的什么呀?”
刀雪壓根不信佛,跟著抽簽是為了哄呂鳳華玩,抽的時候腦子里思緒紛雜,亂七八糟想了一大堆,她哪知道這簽文對應的是哪件事。
但呂鳳華一問,她卻做出一副傷心難過的樣子,低頭垂眸,笑容慘淡,“四奶奶,我就瞎抽的,放回去了不作數。”
呂鳳華一聽,不知想到了什么,抱住她,柔聲道:“別擔心,我不是霍景棠那個狠心的婆婆,只要我活著一天,就把你當女兒照顧一天。”
刀雪下巴抵在她肩膀處,翻了個白眼,語氣中帶著哭腔,“四奶奶,我……謝謝您。”
兩人回程的路上,呂鳳華一直緊緊抓著刀雪的手,東拉西扯的和她聊天,一副怕安靜下來,她就會多想的樣子。
快到家的時候,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握刀雪的手緊了緊,“小雪,你是真的很喜歡六房收養的那個女孩嗎?”
刀雪愣了一下,有點跟不上呂鳳華的腦回路,慢了半拍才道:“喜歡又如何,四奶奶,六房只有一兒一女,阿衍又已經走了,我一個寡婦,孩子跟著我也是吃苦。”
“怎么是吃苦?你可是戰家大房的正經夫人,小多魚過繼給你,就是大房的嫡出大小姐,地位尊貴。再說你這般善良,性格又好,由你照顧教養長大,是那孩子的造化。”
說話間,車子抵達半山戰家的大門。
呂鳳華對司機道:“去主院。”
刀雪目光閃了閃,沒有阻止。
現在戰家所有人她都接觸過,完全感覺不到珠子的下落,恐怕就是被專門收藏了起來。能察覺到珠子的奇異,還有本事將其氣息隔絕,能做到這一點的人就算在戰家也寥寥無幾。
最有可能的就是戰云生和霍景棠,其次便是繼承了宋家一切的宋青君。
她確實需要一個借口,和他們打打交道了。
車子在主院停下,呂鳳華下了車,思索了幾息,拉著刀雪直奔戰云生的住處。
她覺得霍景棠太過心狠,又偏心小兒子,恐怕輕易不會答應。想讓刀雪過繼小多魚,還是得戰云生拍板才行。
她們到的時候,戰云生正在見客。
賀強東今天專門為了魘石的事來找戰云生商量對策。
從魘石藏下到現在, 已經不知道有多少波人前赴后繼的往山上闖了。
殺了一波又來一波,讓人煩不勝煩。
本以為雷霆手段能徹底打消投機者的貪婪念頭,沒想到對方鍥而不舍,越挫越勇。
賀強東覺得不對勁兒。
“怕就怕,對方是知道魘石的作用,對它勢在必得。”賀強東說著都覺得牙疼。
他真是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買個翡翠礦倒搭一個這么大的燙手山芋,扔又扔不得,送也不敢送出去。
但凡這塊石頭帶來些不好的影響,他們賀家都得受到牽連。
因果這東西,不信不行。
賀強東一想到玄術師對他說的那些魘石的負面影響,他就頭皮發麻。
戰云生老神在在的吹了吹茶水,輕飲了一口,故意說反話道:“實在不行,你就把它還埋回去唄。”
“我倒是想,晚啦!”賀強東后悔,他就不該舍不得那點錢,現在進退維谷,“那些人盯上這塊石頭了,我前腳埋回去,后腳他們就能挖出來!”
到時候因果還是他們賀家承擔。